“娘。”今个太阳不大，坐在窗前倒是正好，不太晒，也不会太热。
“子一来了。”穆素妍自己也清楚，伸手招呼孩子坐下来。
穆子一选了一个监控她的位置，因为不知一会说起事来，母亲会不会太过激动，万一有个什么，她也好处理。哪知穆素妍一开口完全是她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子一啊，那位秦公子如何？”
是了，她让秦睿去救的娘，为的就是想让娘看看，只是……
“娘，怎么想起来问他？”他不在了，可她不能说，不，他还在，他在自己心里，身边，会一直同自己在一起的，想到这个，穆子一的回答极为妥贴，略带了一点羞涩，还有一丝甜蜜。
“看来娘猜的没错了，你对那小子有意。”
“娘，看出来了还问。”穆子一曾想过有一天会同母亲谈到秦睿，倒是成真了。
“是看出来了，而且那孩子还真是不错。”虽说相处的日子不长，可行事有章法，且提到子一时，那种专注便足够了。
“子一真的中意了就好啊，娘就放心了。”这孩子打小苦，她真不像是个当娘的，也只能为她操心操到这了。
“娘，我会好好的。”穆子一这话一点也不假，她应过秦睿要好好的，便一定会。
“嗯，好好的。”穆素妍是欣慰的。
“子一啊，若是可以，留那孩子一条性命吧。”穆素妍转过脸看向窗外的阳光，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而这个孩子是谁，不用她多说，都懂。
“如若觉得让他活着更好一些，子一会记得的。”其实在穆子一这，觉得一下子解决了才是恩惠，毕竟有时生不如死更难。
她经历过，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时常品尝到，但她仍会选择活着，因为那都是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而那一位，心中没有爱，没有恩，拿走了他的一切，余下的便只有恨与不甘，这样活着会更痛苦。
穆素妍的手抖了一下，她何尝不知啊，可那终究是她的孩子，站在她的角度上，便也只有这么点愿望了，总归活着有命在，无论怎样给人的感觉的也是好点的。
“子一，你出生就不平凡。”交待完了私事，又关心过了孩子，穆素妍开始转入正题。
穆子一没有接话而是坐直了，认真去听。
穆素妍是洛国最后一位国君，也就是蓝凝的贴身女官，不要误会这种女官的存在，真的只是上下属的关系，她的母亲也是做这个的，家族把她培养了出来接的班。
她的位置很特殊，似什么都管，又似什么事都不管，主要是在帝王行差踏错时提醒一下，这种地位是有些超然的，也是帝王非常信任的。
于是在洛国国君知道一切，等不到下一位凝主到来之时，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正如穆子一所了解到的那样，这个手镯一旦全了，便是那个打开圣门的钥匙。
而每一位满十六岁的天选之人，要想上位，都必须得去那里得到印证，到时要如何做，旁人无法知晓，只能他一人带着地图，独自一人上路。
原本是一代接一代，没有任何意外，也就很平稳，甚至无人知晓每代帝王相传时还会有这么一个重要的关卡。
如今不同了，就不得不变了，蓝凝把镯子拆了，将中心部分交给了穆素妍，同时告诉她，收集这上面七颗珠子的人便是下一位的凝主。
哪怕有胎记，有血脉也是不成的。谁让她来晚了呢？而那个圣地里不仅有考验，还是洛雅一族的发源地，里面是超乎人类想象的。
有许多超出外界的知识，文化，器械，以及历代君王积累下来的财富，那个数额已是不可统计的，大得惊人。
同时也让穆素妍口口相传下去，洛雅一族的人是无处不在的，本就有着比外界高超的技术与学识，能出来的人都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有他们，有财富，又有特殊的领头人，把整个国家变成洛雅的，真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这也穆素妍一直担心的问题所在。
好在她对穆子一是放心的，这孩子不是那种有野心的，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那娘知道这几颗珠子在何人手中吗？”对母亲在洛雅一族中的身份有明确的了解，也补齐了口口相传的这一课，穆子一开始关心下一个问题。
就她的本意是不想寻的，可是为了报仇，以及整个洛雅一族的信仰，她不得不寻，寻齐了，证明了自己，让这么一群有信仰的人定心了，她管不管事便不重要了。
最起码，他们还能支撑个四十年，这样的民族很神奇，也很令人敬佩，自然不愿它就这样消失，不能因为自己而消失。
“不知。”别看穆素妍在族中地位高，知道的机密也不少，可这种定不会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常规的防范而已，而这种防范也是正确的。
“其实，在洛雅的传说中，是提到过的。”穆素妍到了这个位置，也不是没有猜测，但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母亲，请讲。”穆子一也在回想自己看到的那书，只是她当时看的真不是太认真，只是注意那些认为真的可能存在的东西，而忽略了一些自认为不太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且看母亲如何说吧。
“这珠子应该是有七个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对应着七位凝主。”这是穆子一已经想到的。
“据传说中描述，当初从族地出来的有最出色的七人，想来便是一开始掌管这七珠之人，一位是胆子最大，提议出来的领头人，一位是有一颗普济众生之心的药师。”
提到这个穆子一对上了，是师父。
“一位是善种植的庄稼汉，一位是精于算计的生意人。”
穆子一明白那个生意人的就应该是青色了。
“一位是功夫高强的护卫，一位是心地善良的读书人。”
穆子一有些分不清秦睿的祖上应该是属于哪一种，可不管是哪一种，有他便好，且他的还是紫色，对应着自己不说，还同她的名字有一处相同，真真是有缘了。
见母亲不说话了，穆子一轻声补上了一句。
“母亲，是不是还有一位便是那懂蛊、懂巫之人？”这点不难猜，否则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叛徒，还去抢夺那本书。
只怕原本他们同顾爷一样，只是小心得收藏着，后有了发现，才去证实，而秦睿那回他的手下中蛊，只怕是因为发现了那群人的不对，失了手，才招了她去。
只要他同自己敌对的是一方就好，倒不是为了省力气，而是想早点结束这一切，虽不会自行了断了去寻他，可好歹可以同他一起去隐居，多过过他们想过的日子。
“的确。”穆素妍是欣慰的，这孩子一直这样很聪慧。“子一，可曾想过打开那个圣门，有了那些与这些，想做些什么吗？”
对穆子一能不能寻齐这些，穆素妍一点也不担心，她信这个孩子的能力，也信洛雅一族的族魂，自有安排。瞧，这孩子不是已经过了十六了吗，病也全好了，过了那个三个坎，便真的成人了。
“在不知道之前，子一是想过的。”母亲曾含沙射影得问过自己好多回了，她不想去想也没可能，虽说现在有一点改变，可最初的原由还是不会动的。
“那时子一就没想过去坐拥这天下，哪怕是洛国，也没想过去康复。”在不知洛国并进忻国的原因前没想过，之后更加。
“娘，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见母亲看着自己，穆子一轻问。
穆素妍摇头，这孩子一直是这样想的，她知道。
“那现在呢？现在你了解到了洛雅一族的能力，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是齐全的，最多十年，指不定五年，便成了，也不想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终最是不同的。
“不想的，娘，我胸无大志，也不想去操那个心。您瞧，忻国现在挺好的，忻家人也不笨，若这时闹起来，哪怕成了，这个国也千疮百孔了，整个水平会倒退不少年，这是同洛雅一族出世是相违背的。”穆子一仍保持着那颗初心。
“娘，我也不怕跟您说实话，我这人其实挺懒的，若不是天生成了我必须要担这份责任，指不定就跟着您一块住在庵里了，又干净又清净，还不……”
还不会伤心，若没有她，秦睿会不会也会不一样，特别是没洛雅这些事，说不定他还有一个美满的家，会平安快乐得长大。
也许他们不会相遇，不会知道对方，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可他还会活着，甚至是幸福的活着，其实也挺好的。
可，一切都是命啊。
“唉，别说你想，娘有时也想啊。”穆素妍明白了，有了明确的应承，她总算完全放心了。她是赞同穆子一的决定的，哪怕不是同一个理由。
其实这孩子是极其心善的，这样说只怕是怕自己反对，尽量把自己显得没用些，不想让人去强求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