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景王算是身份高的一位了,可到后来,皇上也来了,穆老将军说起来是卸任了,忻国统一后,穆家也没出什么大的人物了,可之前穆家的功勋,后来两个儿子所做的牺牲,由不得忻治皇不念叨。
总不能让老一辈的人寒了心,原本他是不知道穆家有这么一件事,这不是过年了,穆家还是有人在走动的,见老的小的都好了,可不就要问上一句吗?
不同于对司空睿的含糊其词,对外便直接声称是多年前,与这家女子结了缘,如今再次遇上了,又无依无靠的,便想认个义女。
而这个义女正好认识一位高明的大夫,才有了这样的善缘。
总之,他们家认了干女儿,给了人家依靠的同时,还落了好。
这是穆子一让这样说的,她不愿对外行医,穆老将军夫妇一合计,觉得这样也能给自家女儿更多庇护,便应下了。
如此传了出去,就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才有了今日这一行。
众人行了礼,待皇上坐下,当然要见见今个的主角了,穆子一仍是一袭轻纱蒙面,对上这位,仍是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
“为何这般打扮?”老臣家认亲,认的不愿露脸,可不得问吗?
“启禀皇上,民女打小让人算过命,这面纱不可轻易摘下,要么过了二十岁,要么便是出嫁的那一回了,否则,不好。”
如何不好,穆子一没说,也不想编,人们的脑洞都足够大,特别是这样的迷信时空,不用她操心。
“原来如此。”忻治皇当然不会强迫了。“你多大了?”
“十七了。”到二十岁还有三年,应该足够了。
“可许了人家?”这个年纪也不小了,不是自家的那一个,头疼。
穆子一正要答话,被穆老将军拦下了。
“这孩子命苦,亲娘走了没多少时日,又认下了我们,还是多留些日子吧。”他是知道这孩子没有嫁人的心思的,怕她说出来,才抢了头。
忻治皇是知道穆老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的,而那个自个亲生的是如何没的,也是再清楚不过,虽没见着正脸,可看着这护着的劲,估计是极为喜爱的。
“也罢,也不用愁,穆老将军且先物色着,有中意的再同联说说,联与你作主便是。”这一门子忠烈,好容易好了些,切不可再让他为难了。
“谢皇上。”穆老将军私下也是有这个打算,孩子认下了,这终身可不得他们两老操心吗,劝着些,指不定有松动,慢慢来吧。
见到了人,又给了面子,话了几句家常,忻治皇就该走了,如此荣耀,来了的人自然更不会走了,穆子一是女子,不方便待客,早早的便退下去了。
穆修然对外还是那样,也不太方便,再说这上午一直是行针的时辰,还是不要随便乱改的好,于是一个默契得回了院子,一个则去换了身衣裳,带着针包过来了。
司空睿见穆修然走了,想着也会是这么个事,略耽搁了一下,也跟着来了,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男女有别,这位又不是他的子一,不可翻墙私会,只得瞅这样的空了,看有没有机会多打听一下。
而幸好他来了,又听到了对他有用的信息,穆修然对穆子一是抱有别的心思的,今个听闻了她的那些话,便有些当真了,在行针时不由开了口。
“小妹,这面纱……”
“二哥,这是糊涂了吗?如若真是那样,在家我怎会摘下?”穆子一手上没停,话还是要回答的。
“也是。”虽说子一在他面前大部分时间还是戴着的,可摘下的情况也有过,是他想差了。
“那子一为何要那样说?”这就不懂了。
“不想麻烦。”原先没长开,就怕麻烦了,如今长开了,更加了。
穆修然捏了一下手,子一的相貌真的很麻烦,有时女子颜色太好真不是一件好事。
“那子一可曾想过,以后?”他现在是做哥哥的了,只怕不在父亲的考虑之中,可他还是想……等自己好了再说吧,总归不能耽误了她。
“以后?”穆子一顿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二哥是想问我,想嫁什么样的人吗?”穆子一早已舍去了那种热烈的感情,也就没有一点该有的羞涩之心,更何况这种事说说也没什么,躲个什么劲。
“是。”没想到她这么坦然,反倒显得自己的心思不单纯了,可她太过美好,让人忍不住啊。
“不会了。”
“什么叫不会了?”穆修然的心开始往下沉,比知道自己是哥哥,没机会了,沉得更厉害。
“不会再喜欢上人了,也不会嫁人。”这一直是穆子一的态度,她有秦睿了,不可能再有他那样同自己有缘的人,也不可能再让她动心,她的心跟他去了。
“能问为什么吗?”预感成真了。
“能问,可我不会回答。”如司空睿一样,心底的那个人是最美好的,是自己独有的,不会随便提及。
室内静默了下来,都是成年人,又有多少不懂的,只有扎在心里太深,才不会允许任何人去碰触,穆修然暗叹,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不嫁,自己也不娶,到是能守在一块了。
这番对话让赶来的司空睿听了一个正着,感觉自是不同的,那一句‘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嫁人’,尤为感触。
那个女子看起来很冷清,声调也很少有起伏,可此时哪怕自己没看到人,也感觉得到她此时内心的真实感受,对自己原有的推断又产生了疑问。
如果只是一个替身,且以子一那样的身份,怎样也不会有这样的决定,除非,除非她真的曾喜欢过人,且……
不好说,也许是不在了,也许是变心了,可无论是哪一种,这女子的自主权是有的,自己的推断便不成立了,那他的子一又该到哪去寻呢?
如此想着,到这来的目的就变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她不会是他的子一的,不会是的,这是司空睿告诉自己的话。
如此这般,司空睿是不会经常出现在穆府了,他本就很忙,各方面都在推进,确实也没多少时间。
穆子一不忙,洛雅一族的底蕴是很深厚的,发展的也很全面,具有很大规模与一定的固定模式,她没想过去改变,也就不会去操心。
事情交待下去了,便会有回馈,目前首要的还是找到那个武功高强的护卫长,对江湖上的人进行了排查,也就那么几位有可能了。
至于那两个,此时闹得正欢,她看看热闹正好,找机会来一下,便足够了,至于最终的结果与她何干,不是有人去操心吗?
她的不忙,就会显得乖巧,在这穆府也就更招人疼,这种招人喜爱的程度,在二月二龙抬头的那一天达到了顶峰。
这一日,穆修然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这之前他一直在尝试,必定腿有知觉了,腰部也有力了,那种渴望便可以实现了。
原本是要人搭把手的,这一回完全靠自己了,别说他激动,穆老将军夫妇也是激动的,自个的孩子怎会不想他好。
唯穆子一最为淡然,她出的手,治的病,心中没点数就不对了,来到穆修然身边打量了一下,之前该嘱咐的都嘱咐了,这时已没什么好说的了,仰了一下头,扔下一句便走了。
而这一句够穆修然开心好几天的。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这种女儿家的小抱怨,在穆子一身上很少出现,在穆家也是第一回,正是因为在这个家里,有了那种融入感,才会如此展现。
虽不同于别的女儿家那种娇憨,扭捏的腔调,做作的表情,可有这样已在说明她在同人亲近了,这不是让人高兴是什么。
而且穆修然终于可俯视她了,也终于可以在不久以后可以护着她了,不论是作为哥哥还是别的什么,他当然会开心的无以言表。
穆修然的自主力随着日子的推进,也越来越强,他自己在努力锻炼,还会提醒自己去克制加大力度的愿望,不得太过了,不能太急了,会物极必反的。
穆子一对此很满意,有时也会过来坐坐,指导那么一下,总归很尽责,而这时便是穆修然最幸福的时候。哪怕在那双眼中仍印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可他就喜欢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甚至他还偷偷照过镜子,难得对自己这副皮囊在意。
在二月底,穆子一宣布穆修然彻底好了,仍是那句话,不得做太过份的动作,不可越出常规的发力,别的都无妨。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才是,一般的康复训练怎样也得三个月,可谁让这人一直都在注意,而且她有阿火的内力在,真的很好用,这种比前世理疗还强的法子想慢也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