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息毫无感觉,从她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开始,她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秦臻抿了抿嘴唇:“老鹰,你如果不听我的,你会后悔的,罗息对我们很重要,比你想的还要重要。”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能正常运转。”老鹰不太相信,余光瞥了眼罗息,轻嗤一声,“你不会因为和她认识,曾经也喜欢过她,所以才会这样忽悠我们吧?你知道的,为了这个计划,我们努力了多久。付出了多少?”
他简直没救了。
罗息觉得,他没死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面对这样的人,她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老鹰拿着一支注射剂,“不过,我认为还是做点什么保险些。”他不相信罗息,甚至认为她会坏事,只有受制于人,才不会懂歪心思。
“你觉得呢?”
话落。他看向一旁的秦臻,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罗息的感情不一般,真没想到,他们这种亡命之徒,居然也有动情的时候。
就怕他没认清现实,感情只会成为累赘,如同曾经的他一般。
在他的眼中,罗息看出他的绝情,他认为感情是累赘,没必要存在的产物。
如果是以前,她也许还会问,“那你的家人呢?你的妻子孩子呢,算什么?”
可现在,她的心却异的平静了,她早就没了家人,自然不会有期待。
秦臻是知晓罗息的身份的,他望着她一点点失落而失望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的光亮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眉头越皱越深。
这个女孩,早就在生活中磨炼得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尤其是曾经的千疮百孔,可唯一的亲情,却始终像一根刺,拔不掉。
秦臻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你知道时一定会后悔。”然后目光落在对面房间里的萧然身上,“看,你的药物失去作用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萧然醒了过来。
老鹰看了一眼,转身出去,没多久就将萧然带了进来,“看,我们有两个实验对象,我可以不要她这个完美对象,你觉得呢?”
萧然被人钳制着,浑身没什么力气,望着罗息,脸上有些不解:“你……和他们认识?罗息,你别忘了,他们犯了法,他们伤害了那么多人!”
罗息想说什么,又听萧然道:“难怪你没答应蒋队的告白,你是不是准备享齐人之福?”
罗息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想到萧然竟然还有这样想。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药物,还是她本身就有这种想法。
“是,我和他们认识,但不代表我会纵容他们犯罪,而他们未必会放过我。”
萧然目光愤然:“你别忘了你是律师,不能知法犯法。”
秦臻倒是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一幕,皱眉道:“就这种智商的人,你要就拿去。”
罗息心一沉,他这是默认了让老鹰将萧然当成试验对象。
“呵呵,”老鹰笑了起来,“这才是真实的人性,不是吗?”
说着,他用力一推,将萧然推到在地,“罗律师,你看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可她是怎么看你的?”
“要我说,你加入我们算了,毕竟我们做不来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萧然趴在地上,十分难受,可她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罗息觉察到她的异常,蹲下去查看她的情况:“你们给她吃了什么?她的情况很不对。”
萧然甩开罗息的手,“不用你假好心,我真后悔,我后悔了,罗息。”
秦臻见萧然脸色惨白,皱了皱眉,“她对你的药不耐受,找办法解了吧,这时候死了人,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
罗息咬着嘴唇,她知道萧然说这些是为了让她活着,可她做不到,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来保全自己。
“秦臻,你救救她,秦臻!”
“老鹰!”秦臻眼见萧然的情况越发糟糕,抓着老鹰的手腕。
“想多了。”
老鹰漠然看着这一幕,即便她会死,死了也就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老鹰,你有一个女儿,对不对?”罗息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你救她,我就告诉你她的事。”
萧然笑了起来,“罗息,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法医,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我活不了了,如果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我希望是你。”
她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以听到。
她说:“罗息,我很羡慕你,可我又觉得难过……”
从未流过眼泪的罗息第一次哭了起来,她想说什么,却只能不停摇着头,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就是不想再次感受到这种无助和绝望。
可为什么,还是做不到,为什么?
老鹰被她的话吓住了,他谁也没提,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有一个孩子,而且是个女儿,因为他的一生已经毁了,他只希望她一切都好。
萧然脸色惨白,低头看着她,她知道罗息尽力了,她不会怪她,现在只希望她能活着出去,能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她咬着牙:“罗息,你这样下去,会伤害到许多人。”
此刻的罗息开始发了高烧,全身的温度持续上升,整个人红彤彤的,仿佛煮熟的小龙虾,可她还在坚持着。
王岩曾说她无情,说她不讲情面。
她哪里是不讲情面?分明只是将真实感情掩藏了起来。
罗息一脸倔强,语气坚定:“萧然,这世上,本就没有谁的命高贵,谁的命低贱,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她脑袋晕眩,“哪怕你是警察,理应保护他人,可你别忘了,你也需要人保护,萧然,如果我能活着,是用你的命换来的那么我只会一辈子不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最终她扭头看向老鹰,唇色惨白,额头冷汗连连,说出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惊,“我原本不叫罗息,我叫尹筱筱。”
话说出口,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和无奈。
这个秘密,如果可以,她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不出来,因为,这是她一生的伤痛。
“我亲眼看着我的父母争执,然后发生意外,我看着我的母亲摔下楼梯,看着我的父亲匆忙逃跑……”她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我什么都做不到,唯一知道的是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老鹰,你后悔吗?杀了自己妻子,为了自由假死,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不管不顾,你后悔吗?”
……
狭窄的客厅里,有些拥挤。
好在阳台还算可以,有风吹进来,拂去了一丝热意。
室内的灯光说不上明亮,老冯一个人住在这里,此刻,垂着眼眸。
面对蒋楠寒的质问,他不知该怎么接话。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神情难过地看向蒋楠寒,“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罗息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最爱的女儿,他不会……好吧,其实你们找到我时,我就猜到了,他还活着,而且还在继续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