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证明他当时清醒着,如同没有证据证明蒋茗韵是凶手一般。
一番下来,于辛恰到好处的提问,蒋政岳沉稳地回答。
行云流水,没有任何问题。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一个正直沉稳的人,怎么会故意杀人,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他能有什么理由杀人?
罗息猜得出大家现在的看法,也意识到于辛的目的,就是让人知道蒋政岳更没有杀人的意图,至于人怎么会出现那里,那是后面的事,而且谁提出异议,谁要举证。
很快,到罗息来询问蒋政岳。
于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并没有掉以轻心,神经高度紧张,他不清楚罗息掌握了哪些证据,稍不留神,前面所做的努力都有可能白费。
他从未这般紧张过,不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不是因为对手太过厉害,而是因为罗息总是出其不意。
他甚至觉得前面罗息所表现出来的平静,是因为掌握了其他证据,只是没有当时推翻,而是在后面。
她向来擅长这种方式,让对手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突然来一个偷袭,以至于对手来不及反应。
可明显,罗息压根就不在意,甚至十分从容。
关于前面于辛提过的问题,罗息并没有过多重复,反而问道,“你说和苏伟不算太熟,那么,在发现他死在自己的宅子时,是什么感受?”
蒋政岳实话实说:“吃惊并不意外,毕竟他这个人坏事做尽,想杀他的人无数。”
“为什么认为他死有余辜?而且你这话分明是清楚有人要杀他。”
“在此之前,我的秘书找过我,说是希望我能投资苏伟的公司,不过被我拒绝了,之后我的秘书离职,并且带走了一部分公司的机密,为的就是帮助苏伟,在苏伟没有达到目的后,失手将我的秘书推下楼,导致她毁了容,并且终身无法受孕。这样的事并不少见,所以我认为想他死的人很多。”
“既然你的秘书已经离职,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警方给我打了电话,”蒋政岳淡定的回答,“说是我的秘书想见我。”
罗息停了一秒,见缝插针地追问:“是你的秘书给他下药,然后你们合谋杀了他?”
“反对!”于辛瞬间站了起来,“控方律师存在言语误导。”
“反对有效。”
蒋政岳却很平静,而且十分配合的回答。
他道:“这件案子她并没有嫌疑,如果罗律师怀疑,可以向警方提出异议,或许他们可以调查清楚。”
的确,他很聪明,很清楚该怎么应对。
罗息并不意外,顿了一秒,继续问:“我在现场时,注意到你当时的表情,不惊讶也不意外,仿佛意料之中,甚至连紧张都没有,是因为心胸坦荡,还是确定警方不会找到任何线索证明和你有关?”
“罗律师,我说过,你可以合理怀疑,但请拿出证据。”
“这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有必要弄清楚你和死者之间的恩怨,你的辩护律师一再强调你没有杀人意图,可据我所知,苏伟威胁过你,并且还得寸进尺,即使这样,你也没有杀人想法吗?”
“反对!”于辛再次站了起来,“请控方注意言辞。”
法官没好气地看了罗息一眼,出声道,“反对有效。”
罗息莞尔,拿着遥控,轻轻点了一下,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些照片。
“被告一再强调和死者不熟,甚至没怎么联系,可经过我方调查,除了那张照片,还有多个场合,几个人遇到过,并且进行长达不下十分钟的交谈,请问,这就是所谓的不熟吗?”
所以不给蒋政岳回答的机会,继续出声,“被告辩护律师将被告塑造成成熟稳重的成功人士,这样的人的确没有什么冲动行事的时候,可如果被告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甚至非常容易暴怒暴力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播放几段视频。
“不仅是在平时生活中,工作中也是如此,被告蒋政岳先生易怒,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为此他还去看过心理医生,被确诊为患有抑郁症和躁郁症。”
罗息拿出一堆资料,“这是他的主治医生提供的相关资料,还有他平时在工作生活对身边人发怒的情况。”
于辛担忧蒋政岳会无法平息内心的焦躁,可他看上去云淡风轻,不疾不徐地开口:“即便如此,这和我有没有杀人意图有什么关系?”
他不急不躁,并没有受到罗息的影响。
当然,罗息也没想过一开始就让他原形毕露,她的计划是一步一步的。
她点开一张照片,“死者遇害前你们见过面,不仅如此,还不欢而散,请问你们当时因为什么争论呢?”
“他想威胁我,我自然不同意。”蒋政岳平静的开口。
罗息步步紧逼,“那么,他因为什么威胁你?又是如何威胁你呢?”
“他不知从哪里拿到我的就诊报告,威胁我说要是不同意帮助他,就将这些捅出去,到时候我颜面无存。”
罗息轻轻一笑,刚才就是她故意拿出这些,为的就是看看他会怎么做,现在看来,他的确聪明。
她没有执着这个问题,转而问:“虽然以你的身份,这件事爆出去的确会对你的名声造成影响,但以你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还不至于在公共场合发火,不是吗?”
“的确,但他那天实在太过分了。”
“所以,因为他的话或者行为激怒了你?患有躁郁症的人冲动易怒,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都有可能发火,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
这个问题非常微妙。
于辛很想反对,可这种时候,她一旦反对,很有可能会让前面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所以他决定交给蒋政岳。
以他的能力,回答这样的问题不全困难。
可蒋政岳却微微皱了一下眉,道:“罗律师,抛开这场庭审,你也是我的律师,这样做,就不担心我毁约吗?你还知道这样造成的损失是多少。”
罗息并不意外他会提起这件事,反而开口:“如果因为这件事毁约,面临赔偿的也是你,我的损失不会太多。”
而且,她原本就不依靠谁来过活,没有蒋家的委托,她还会有其他的委托人,给出的报酬同样优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