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月与韩潇都不喜欢内室让他人进来,他们只乐意夫妻二人在内室聊着说不完的话,做着亲密的事,内室是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世界。所以,宫人只能在外面等候着。
漱洗过后,夏静月正要让人传膳,听到外面一阵啷啷哐哐的声音,又一阵阵瓷器落地的声响,顿时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外头闯下祸的一个小人影叟的一声没了影儿。
夏静月看着一地的碎瓶子,又看到殿中角落有一道小影子在游走,定晴一看,立即叫道:“谁弄了一条蛇进来?”
王安匆匆地带着几名内侍进来,叫道:“快!快把蛇抓了。”
夏静月问王安:“刚谁抓了蛇进来的?是嫣儿,还是霂儿?”
王安搓着手,陪笑说:“娘娘,小孩子总是不懂事的,慢慢教,慢慢教啊。”
夏静月被王安气乐了,“他们都被你宠成混世魔王了,还要慢慢教?王总管,你下次再带他们去抓蛇,本宫把你们一起扔蛇窟里。”
王安解释说:“这不,民间说,秋风起,三蛇肥,皇太子听说这时候的蛇最肥,好吃,特意带人去抓了几条来尝鲜。小孩子嘛,都是馋嘴的……”
夏静月觉得王安的歪理越来越多了,当初刚生下小葡萄嫣儿,王安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后来生了霂儿,更是宠上天了,宠得毫无原则。
夏静月带着恼气回到内室,见韩潇起了,正在穿衣,拿了外袍过去,说:“阿潇,这两个孩子你得管管,先前说挖老鼠,结果把好好的一座宫殿给弄塌了。上个月十五那天,是外命妇入宫朝拜的日子,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蜂窝,把人给蜇着了。”
韩潇想到两个可爱的孩子,不由笑了笑,说道:“那座冷宫年久失修,塌了正好,推平给你做药园。至于那个蜂窝,早弄下来早好,免得养大了,跑出更多的蜜蜂来蜇人。那几个不小心被蜇的外命妇我不是给她们的夫君升了一品吗?她们高兴得恨不得再让蜜蜂蜇一下。”
夏静月突然不想跟韩潇说话了。
宠孩子最没原则的人,就是他了。
韩潇用过早膳之后,去英武殿处理政事,看到一张折子,不禁又想到做的那个古怪的梦。
这份折子是皇陵那边递上来的,康郡王打着顾幽忌日的借口,要进皇陵去祭拜。
皇陵的人自然就放了康郡王进去,哪晓得,康郡王将人摒退后,就举着锄头掘顾幽的墓,口中喊着要让顾幽这个贱女人暴骨荒野。
韩潇知道这件事后,让人把康郡王押回宗人府去,再使人给顾幽的坟墓修缮好。
韩潇微微怔忡了起来,想到在那个梦,六弟的下场,以及现在六弟的情况……
真是一场冤孽。
六弟为了皇位,不惜败坏顾幽的清白,让顾幽不得不嫁于他。顾幽嫁入康王府,六弟非但不珍惜反而只有利用。这就罢了,还让顾幽连失几子,最后中毒绝望自尽。
六弟最后,被顾幽下了一招阴狠,以致不能人道。
韩潇再次相信那个梦,不仅仅只是一个梦,兴许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缩影。所以,顾幽才那么恨六弟,将他毁容致残。
想到梦里每个人的结果,韩潇心中一阵窒息,他站了起来,大步往外头走去。
他一路往后宫走去,却没有在寝宫看到夏静月,问起宫人才知道她去了药园。
“阿潇,你看看。”夏静月捧着一萝盖的东西向韩潇走来,秀美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你瞧瞧,都成这样子了。”
韩潇低头看去,一堆红枸杞和黑枸杞混在了起来。红的红,黑的黑,颜色极为鲜明。
韩潇仿佛看到梦中梦到的一幕,亦仿佛看到年少时候的他与她。
他低笑着,向她走去,捏了捏她的脸。即使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和以前还是没有什么区别。“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除了你的宝贝儿子和女儿,谁敢动我的药房?他们玩腻了蛇,现在学人看病抓药呢,把我药房里的药都混在一起了。”其他的药材倒罢了,其中有一份是她用了各种办法弄来的原始青霉素,她试验到了紧要关头,被两个混世魔王洒到一些草药上了,弄都弄不回来。
韩潇想起夏静月跟他提过的事,如果真能把那什么素弄出来,对大靖的医学发展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
韩潇终于恼了,“这两个家伙,我不是警告过他们,宫里哪里都可以玩,唯独不能进药园和药房。”
“都怪你把他们宠得无法无天,守着药园药房的宫人都不敢拦他们。”
“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韩潇在御花园找到他那调皮的小儿子,小小的人儿正蹲在草地上,拿着小锄子在挖土。
小家伙弄得一身的泥土,玩得正高兴。
韩潇皱眉看着这个泥娃娃:“霂儿,你在做什么?”
听到父皇的声音,小韩霂将锄头一扔,迈着小短腿朝韩潇跑去,“父皇!父皇!”
往前一抱,抱着韩潇的双腿,仰着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夜空最闪亮的星星。
看到这双与妻子相似的眼睛,韩潇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没了,他看着被小家伙抓得脏兮兮的龙袍,苦笑地摇了摇头。算了,反正衣服都脏了。
弯腰将儿子抱起来,他拿袖子抹去儿子脸上沾的泥,“你在挖什么?”
“挖草药。”小韩霂抱着父亲的脖子软软地说道。
韩潇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哪里是药?分明都是草。处处被小韩霂挖得东一个小坑,西一个小坑。“你要想玩就让宫人挖去,何苦弄得脏兮兮的。”
小韩霂现在的年纪正是最喜欢学大人的时候,他奶声奶气地说道:“儿臣看到母后也在园子里挖药,儿臣要挖了草药送给母后,让母后高兴。是父皇教儿臣的,要孝顺母后。”
儿子这么乖,韩潇龙心甚悦,早把要教训这个臭小子的来意给丢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