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广涪想到楚国现在的全民皆兵之势,全国斗志汹涌,新兵源源不断地涌入楚军,百姓有钱捐钱,有物捐物,如果他把荆国百姓也『逼』得如此……
彭广涪立即放弃屠杀百姓的想法,并交代底下的兵,只要不抵抗,不许找百姓的麻烦。
吩咐完士兵之后,彭广涪重新审视着宓峥,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小子不错。”
宓峥有些腼腆地『摸』了『摸』头,说“我是想着,百姓是无辜的。而且,我们的对付荆兵就够辛苦了,如果荆国的百姓也跟着杀过来,那岂不是多了许多敌人。”
彭广涪有感而说道“这么浅显的问题我却没有想到,多得二少爷的提醒。”
不单是他没想到,在宓月没把百姓发动之前,没有一个将领会把百姓放在眼里。荆军亦是如今,他们若是杀进楚国,亦是见人便屠。
生活白雁山里面村落的楚民,大部份都是被荆兵所屠杀的。
“二少爷,你能想到我没想到的问题,证明你将来会比我厉害,将会成为跟你父亲一样的大将军,大英雄。”彭广浩郑重地说道。
像父亲那样的大将军?
宓峥生起激动来,曾经对他来说,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是他毕生的愿望。
不过,在见识过萧溍的强大,宓月的手腕,他心中敬仰的人物又多了两个。
宓峥激动过后,诚实地说“彭将军过赞了,其实我能想到这么多,都是姐姐教我的。”
“宓大小姐?”
“是的,姐姐说,不管王朝兴衰,最苦的都是百姓。最弱是百姓,任人欺凌;但最强亦是百姓,可以如水覆舟……”
在宓月知道宓峥的梦想是做一个大将军,就生起了一丝担忧之心。宓峥尚小,又有过三年不好的成长环境,她见过他暴戾愤世的样子。即使现在走出来了,但若在战场中杀戳过多,难保不会生起以前的暴戾。故而有意识地传递他一些怜悯之心,懂得分辨恩怨。
对敌人,毫不留情,但对于无辜者,也要心怀一份宽容。
将军,并不能只懂得杀人,只懂成败,更要放眼大局。
宓峥在宓月的影响下,一听到彭广涪要杀荆民,在不忍之余,下意识就想到了如果引起荆国百姓的全面抵抗,那么楚兵的处境将会非常困难。
他便想着,如果将荆兵与荆民区别开来,这样的话,他们打赢了几十万荆兵,那就能够全胜了。
不然的话,荆民对楚兵生出敌意与恨意,将会和楚国一样,有源源不断的百姓投入军中,血战到底。
如果楚王是个有野心的,可能不在乎荆国百姓的恨意,并且能够用强势的手段镇压下去。但楚王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或者说是不思进取的人,这样的王,激起一国百姓的仇恨,楚国迟早会灭亡在百姓的仇恨里。
就连宓峥自己也没发现,他已经开始有了顾望大局的眼光。
彭广涪听完之后,要是在以前,他会嗤之以鼻,习惯了战场上的所向披靡,是不可能把弱小的百姓放在眼里的,更别提这些言论是来自一个女人了。
然而宓月已经用事实证明了,百姓的力量足可颠覆一切。
百姓是水,王朝是舟,可以载舟,亦可覆舟。
彭广涪沉默好一会儿后,说“二少爷,你有一个好姐姐。”
宓峥『露』出当然的神『色』来。
他不止有一个好姐姐,还有一个好姐夫呢,姐夫也是非常厉害的人,他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屡屡立功,离不开姐夫的教导。
宓峥看到一个庄卫从旁边走过,叫住了他,问“你们公子还没有回来吗?”
那庄卫朝宓峥恭敬地回道“公子已经回来了,还另带了一支援军,正在城门口那儿布防。”
宓峥大喜,马上往城门跑去,“我去看看。”
彭广涪叫道“宓二少爷,你不跟着本将军打扫战场吗?”
宓峥摆了摆手,仗已经打完了,有什么好打扫的?
打扫战场,除了清理敌军的尸体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趁机发财。
攻入城之后,所过之后,许多士兵会借机抢夺值钱的东西,趁机发战争财。这些事情各位将领都知道,但不会阻拦,因为士兵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给他们一些念想也能让他们下一次更拼命地打仗。
而各位将领,抢到的钱财更多……
宓峥不缺那点钱,一点也不想跟着去搜死人的尸体,或者打砸抢掠。
城门口,宓月带着人在设置陷阱,并把城门封住,以防援兵在深夜赶回来了。
宓峥跑到城门口,盯着宓月的背景猛瞧。
萧溍站在宓月身边,察觉到了有人盯着宓月看,不悦地回过头,眼神凌厉地望去,正好发现穿着小兵衣服的熊孩子。
那熊孩子也看到了他,似震惊,又似『迷』茫,又不确定,那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夜幕降临,天地仿佛被一张黑『色』的幔布包裹住了,到处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扶鸠城的白将军与北安城的殷将军让士兵点起火把,连夜赶路。
筋疲力尽的士兵又饥又渴,跑一步歇三步,速度慢得跟蜗牛似的。
白将军心急如焚,抓着鞭子狠狠地抽打了几个士兵,这才把其他士兵吓得跑起来。
黑漆漆的夜,即使是举着火把,也难以看清前面的路。
正应了那句话话,跑得快,死得快。
跑在前面的士兵一下子没注意,栽到河里去了……
“桥断了!前面的桥断了!”
荆国援军队伍一片惊慌,加上疲惫,士兵的士气受到很大的影响。
白将军满脑子都是扶鸠城,他被人使计调离走了,使得扶鸠城空,落入敌人之手,他的责任最大。唯一能救他这颗项上人头的,就是赶紧回去,把城夺回来,将功赎罪,让损失降到最低。
听到桥断了,他举着火把赶到河边,便看到已被砍断的木桥。
他下令道“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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