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晶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白里说话的对象正是多次上门追债的人。他凶恶地瞪住白里说：“亏你还有胆子来这儿，夜哥随便让你见的吗？”
说话时，身边的人渐渐把父女俩围了起来，如晶害怕地贴在并不能带来什么安全感的父亲身旁。
白里有些胆怯，但他站稳阵脚说：“我是来还钱的。”
彪形大汉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夜哥走了出来。
这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便是鼎鼎大名的孙小夜，多家夜店的老板，也是香港黑道的老大，甚至还是公**长的儿子，人人都得尊称一声夜哥。
“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夜说，语气虽然轻佻，眼神却深不可测。
“来还钱的，夜哥。”白里低头说，显然他也不敢有一丝不敬。
“不是钱吧？”小夜此时的目光盯住了靠在白里身旁的如晶。
白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用她做抵押。”
“什么……？”如晶惊讶得来不及反应。
小夜眯眼打量了如晶好久，道：“我要的话，派人拐了你女儿也很容易，这不算是什么筹码。”
白里说：“掳拐有风险吧？我亲手交给你的话，她会很服从。”
如晶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
小夜道：“但看来你女儿不是怎么愿意。”
白里转头对如晶说：“过去服侍夜哥！”
如晶流下泪来，望住她的‘爸爸’道：“爸爸不要我了？”
白里没有看她的眼睛：“你不是说要挣钱还债吗？当帮我最后一次了。”
如晶吸了好大一口气，浑身打颤。
她充满哀怨的神情望着白里，口型好像在说“我恨死你。”然后凄凉地走到地下世界的老大面前。
“……如晶听夜哥的吩咐。”少女低着头带着哭腔，心已如死灰。
小夜很满意，表面上对白里说：“如果她是个孝顺女儿的话，我以后或许就不会派人烦你了。”实则是对如晶的威胁。
白里望了女儿一眼，道：“我以后能否探望她？”
“当然不行！你当这是托儿所吗。”小夜讥讽道。
白里望着女儿跟小夜步入夜店员工的后台，便百感交集地走了，不再回头。
“喂，你们要把她带去哪儿？”另一个声音，却在白里走后响起。“光……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还敢搞人口买卖！？”
小夜似乎很是惊奇地转过身，想要看看是哪个精神病这么嚣张，居然敢对他这么说话？
“小姑娘，你不要害怕，他们这都是非法的，我这就报警！”那人还在继续说道。
如晶的目光率先找到了站在夜店门口喊话的那人，认出了这是先前在来的路上，因为听到白里对她的命令而感到奇怪回头观望的路人。
看他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是刚刚跑到。
一向跋扈惯了的小夜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这么没礼貌了，更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报警二字，除非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以至于他都觉得好笑了起来。
还不等他发话，几个彪形保安已上前将那人围住。
见那男子身形丝毫没有退缩，夜哥这才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听他那没什么口音的普通话，又戴着眼镜一副书生气，还背着旅行包，猜测应该是内地发达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
莫非这人也有什么背景？黑白两道通吃多年的阅历让小夜产生些许警觉。况且对方还没有完全踏进夜店内部，离马路很近，若是动起手来他大喊大叫未免有些过度招摇了。
“你好像误解了什么。”小夜冷笑道，选择先暂时不用暴力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位白小姐是完全自愿来我这里打工赚钱的，他父亲好说歹说我才勉为其难地同意呢。是不是，白小姐？”
门口那人自从先前路过奇怪的父女后，怎么想怎么放不下心，最终决定还是调头来追，这才刚刚赶到，并没有听到之前白里与夜哥的交谈。当下见小夜这么说，也难免担心真是自己误会了，于是只好疑惑地看向如晶，只待她说半个不字，便定要将这夜店打他个粉碎。
“……”如晶身子冰冷，却觉得门口那人的目光是暖的。正因如此，她便格外珍惜这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暖。
不能连累他。
少女脑海中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
救救我……
但是她脑海中另一个念头也试图挣扎。
“是的。我是……自愿来……打工的。”
如晶当然清楚夜哥所谓的“打工”其实是卖身为奴，但她还是亲手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害你也被他们盯上，求求你快走吧！
如晶不敢直视他那异样的目光，恐怕他会觉得原来自己是贪图赚快钱的拜金女，甚至是为了钱主动出卖身体的女孩吧？他会觉得后悔为这样的人出头吧？
‘你真是太差劲了。’如晶在心中骂了自己，‘为什么会妄想把自己的痛苦分给他人？下地狱的，只有你自己就可以了。’
在她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些念头时，小夜已经得意地笑了起来，搂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身带向后台，懒得搭理愣头青的外乡人。
门口那人，也默默离去了。
如晶随夜哥来到后台，这里似乎十分普通，和其他的员工休息室没有什么区别。
但夜哥的脚步没有停下，继续往后走。如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要从夜店的后门出去而已。
后门外，一个肌肉发达的猛男正抽着烟，看到夜哥来了，有些诧异地打开停靠在后门外的车门：“夜哥今天这么早？”
“去‘俱乐部’。”小夜拽着如晶的头发把她扔进了车。
那猛男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坐上驾驶座，一言不发地做着他司机的本职工作。
……
……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开到了什么地方，如晶被夜哥蒙眼带到了一个看守森严的别墅，等待院门打开时副驾驶位上的小夜转身伸手拽下了蒙眼的布。
如晶看到开进院门后有各种确认身份的步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军事重地。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在地面上，但它却是小夜建立的地下王国，或者按他的叫法，是地下‘俱乐部’。
在别墅门口下车后，小夜刷了卡进去，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坐着的都是有钱有权的男女肉食者，其中不少人身边也像夜哥一样带着一名异性或同性，或站在背后，或搂在怀中，或跪在脚下。俱乐部的大堂容得下四十人左右，中间有一个舞台用作表演。
这个地下王国，便是孙小夜几十年的心血，在座的每一位权贵出现在这里，便意味着成为了这个王国的一员，每个人都熟悉每个人最丑恶的一面，在一起发泄丑恶欲望的同时，也形成了无法脱身的丑恶联盟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