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寅带着百余人马启程了,北疆战事告急,可就安北寅手下这百余人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杯水车薪罢了。
但是安北寅片刻不敢懈怠,软硬兼施的收拢着底下人的人心,一切还算顺利。
三日功夫,队伍抵达了北州,与齐晏的队伍汇合了。
秦凌也累的够呛,趁安北寅去向齐晏复命的机会,自己偷偷跑回了屋子好好睡了一觉。
这三天,可真要命啊,玩儿命似的赶路。秦凌觉得自己快要累的散架了,虽然身在故乡北州,现在累的却一点儿故地重游的心思都没有。
秦凌呼呼的睡了大半日,木槿也难得忙里偷闲,好好睡了一觉。
木槿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迷迷糊糊进了里屋,看见床上没了秦凌的身影,登时清醒了不少!
秦姑娘呢?木槿心里一惊,她们刚来北州,人生地不熟的,秦姑娘跑哪儿去啦?!
木槿几步跨到床前,见床上扔着一张一条,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
我去随便转转,晚些回来,不要担心,也不要惊动别人。
木槿偷偷把纸条藏在袖子里,这才放下心来,怎么着秦姑娘也是有些武功的,不会有事的。
并非木槿过度焦虑,实则是北魏的战火确实已经逼近了大吴国北州。
秦凌走在街上,夕阳如垂暮的老人,缓缓往下落,天色越来越暗……
街上行人稀疏,偶尔有人也是行色匆匆的,北魏大军就在城外,想不慌,都是不可能的。
秦凌记得那时父王在时,常常和她讲,虽然北魏与大吴国敌对,但他对北魏的军队确实心存敬佩,他们骁勇善战,意志强大,最让人敬佩的是他们的谋略。
定北王研究北魏的战略战术,研究了大半生,最后堪堪将北魏军法研究到皮毛阶段。
“皮毛阶段”是定北王自己说的,也有谦虚的成分。
秦凌边走边想,当时父亲写了一本专门针对北魏兵法的《破阵》,若是能够找到,交给安北寅,也许能扭转现在的局面……
秦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才觉得,国仇面前家恨似乎变得微不足道。若是北魏铁蹄踏入大吴国,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百姓,多少个家庭破碎,没有国哪有家……
秦凌虽然恨大吴国的统治者开兴帝,但她不恨大吴国,国难受苦的还是无辜平民,她不想那样……
秦凌到定北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秦凌站在门口,王府周围的人家已经燃起了灯火,只有定北王府,黑漆漆的一片。
秦凌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脚步,七年间,她从来没有回来过,她不敢面对,不想回忆,那晚母妃就死在自己面前,哥哥为了救她拼尽全力……
可是她却从来不敢忘记……
秦凌走到门口,隔着门缝往里看,里边枯草已经有一人高,挡住视线让人只能看到房檐。
秦凌后退几步,决定从小侧门进,也许侧门的锁更好处理一些。
秦凌走到侧门处,发现侧门上只挂着一条生锈的大铁链,那锁显然已经坏掉,形同虚设。
秦凌轻而易举的进了府,踏着杂草,脚底是咯吱咯吱的声音,秦凌先是走到了大院儿,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就连石桌上也是脏污的泥土,泥土上长了草……
秦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往里走,她不是来故地重游的,她是来拿《破阵》的……
秦凌加快了脚步,直接去往父王书房的方向,其实她也不太确定那本书在不在父亲的暗室里。
父王书房里有暗室,秦凌是知道的,甚至小时候经常跑到里边玩儿,父王总会半是嗔怒半是慈爱的斥责。
秦凌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秦凌登时警觉。
来人黑衣蒙面,动作十分迅速,一掌朝着秦凌打来,那人发力太快,秦凌根本躲避不开,只得硬着头皮抵抗。
只一招,秦凌便被打晕了。
那人冷嗤一声,推门进了书房。
……
秦凌醒来时,天上微微发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春夜多冷啊,她没冻死就算好的了。
秦凌四下望去,自己现在竟然身在父王的书房之中,身上盖着的,是这个房间里的旧棉被,七年了,破烂不堪。
秦凌掀了被子,四下望去,很显然这里已经被翻了个遍,秦凌眉头微皱,昨晚袭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
秦凌走到密室处,发现密室的门竟然大开着,那人竟然连密室也找到了?!
秦凌更觉奇怪了,密室的机关十分隐秘,要想找到,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若让秦凌相信偷袭自己的人,本来就知道这机关的位置,好像更难。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来找《破阵》,亦是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得手。
秦凌仔细检查一番,丝毫收获都没有,不禁有些颓然,看来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秦凌出了书房,又仔细探查了一下地面的痕迹,那人留下的脚印还在,脚的大小也能估摸出来。
秦凌仔细回忆昨晚那个人的身形,身材高大,微胖,一时之下还是想不出这人会是谁。
秦凌站在院子里,犹豫了一瞬,还是往里走去,里边便是父王、母妃居住的葆芮轩,秦凌踏着杂草,走到台阶上,门上的朱漆已经剥落,斑斑驳驳的样子,十分凄凉……
秦凌继续往里走,最终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清雪阁。
院子里的秋千绳子掉了一个,应该是长期的雨打风吹,日晒腐蚀,无人打理,它变成了这个样子。
秦凌坐在石桌旁,这石桌仍然能看到用小刀刻的字——“凌”。这字是秦凌五岁时刻下的,旁边还有一个字“凝”,是长姐安凝的闺名。
那时候,长姐刚刚去了上京与太子齐旻成婚,秦凌十分想念她,用刀子在桌子上刻下了这两个字。
往事如烟,昨日如梦,秦凌呆呆的在桌子旁做了半晌。
就在秦凌刚起身离开时,忽然听得“刺啦”一声,是桌子底下的什么东西勾住了秦凌的衣袍。
秦凌眉头微皱,蹲下身子,发现石桌底下安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扣。秦凌心下道,她原来怎么从未注意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