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如往常一样升起。
照在了群山峻岭之间，照在了暗黄的土地碎石上，也照在了被鲜血染红的山道上。
金牙城。
它扼守着从河间地穿过山间，直达西境的一条大道。
这座原本属于西境的要塞，如今却成了困住“兰尼斯特雄狮”的牢笼。
一个月前，在“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的率领下。
兰尼斯特的前锋军，以雷霆之势攻占了金牙城外的三道营寨。
这三道营寨是三境贵族为了迟缓西境攻势，特地修建的缓冲带……
然而，金牙城里的军队接连架起了一道道木栅栏、挖好了一道道壕沟……
又修建起了一道道新的营寨。
似乎就等着兰尼斯特再来进攻。
敌军如此乌龟的做派，兰尼斯特军的士气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严重打击。
詹姆·兰尼斯特也很无奈。
金牙城这种战略要地，落到敌人手中，可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无法夺回金牙城，整个西境都被扼守囚困在牢笼中。
不少西境领主贵族都开始觉得，眼前这座城堡恐怕已经没有攻克的希望了。
幸好，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狮威犹存，强压住不同意见。
还立下誓言，必须夺回金牙城！
这才没人敢轻言退兵。
但即便如此。
泰温公爵也清楚，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军队士气会持续不断地低落下去。
金牙城恐怕也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攻克的堡垒。
而且这样耗下去，明显对西境不利。
毕竟他们是进攻的一方，损耗更大。
更何况，对面是北境、谷地、河间地三境势力。
真要打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即便是富可敌国的兰尼斯特迟早会被拖垮。
必须速战速决！
泰温公爵的目光，从面前的一众领主骑士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儿子——“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身上。
自从丧姐、断手之后，詹姆变得成熟稳重得多。
这也是唯一让“老狮子”泰温欣慰的地方。
毕竟，詹姆才是他理想中的继承人。
也是诸多西境领主心中的未来封君！
“詹姆，明日就由你率先领兵进攻！”
“是！父亲。”詹姆毫无表情的回答。
“达冯爵士，由你负责第二轮进攻。”
“是，大人！”
“xxx，你负责第三轮。”
“是，大人！”
……
“诸位，按照这个次序，轮流发起进攻，日夜不停！
直至将金牙城重新夺回来！”
“日夜不停？”
有贵族忍不住惊呼出声，“泰温大人，难道晚上也要继续进攻吗？”
“没错！”
泰温公爵的语气如同刚挖出的黄金矿石一般坚硬，道：“我们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但是……”
“这是我的决定！”
泰温公爵不等那名贵族说完就强硬打断：“诸位，服从命令吧！”
这时，史戴佛·兰尼斯特上前一步，大声道：
“我支持泰温大人的决定！”
他是泰温的堂哥兼大舅子，自从泰温亲弟弟凯冯·兰尼斯特成了俘虏之后，史戴佛爵士就充当起泰温的传话筒了。
随即，西境的领主贵族们也纷纷大声附和：
“我们支持泰温大人的决定！”
……
眼看越来越多的贵族支持，余下的少数有意见的贵族也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多言。
看得出来，泰温在西境的威望，仍然无人可以撼动。
“很好！”
泰温公爵猛地拔出一把黄金装饰的长剑，像一位国王一般下令道：
“诸位大人，请用敌人的鲜血证明你们的勇武！请以辉煌的胜利，彰显西境的荣耀！”
“为了泰温大人！”
史戴佛第一个拔出长剑，声嘶力竭地吼道。
余人也纷纷响应：
“为了泰温大人！”
“为了西境！”
“为了兰尼斯特！”
……
翌日。
战鼓阵阵，号角嘶鸣。
西境大军再一次朝金牙城发起进攻。
而这一次，他们更加来势汹汹。
不过，金牙城的驻军有两万之众。
坐镇指挥的是经验老道的“黑鱼”布林登·徒利公爵和约恩·罗伊斯伯爵。
麾下的骁将，更是数不胜数：
北境的大琼恩、老卡史塔克、谷地的林恩·科布瑞爵士、河间地的杰诺斯·布雷肯伯爵、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等等大小领主。
因而对兰尼斯特的攻势，应对得反而十分从容。
残酷的厮杀，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日暮。
但即便在天黑之后，兰尼斯特们依然举着火把，攻个不停。
金牙城外，一处矮丘。
奥伯伦·马泰尔亲王望着火光中的兰尼斯特们前仆后继的冲杀上去，忍不住感叹道：
“兰尼斯特可真是疯狂啊！”
“金牙城出产的金矿，帮助兰尼斯特家族确立了维斯特洛最富有家族的地位，泰温大人怎能不竭尽全力把它夺回来？”
艾拉莉亚·沙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两根纤细的吊带，挂在圆润白皙的肩头，再往下饱满的弧度呼之欲出。
尽管她算不上十分美丽，但异国风情和性感特质使艾拉莉亚充满魅力，引人注目。
艾拉莉亚俯身下来，吞吞吐吐道：
“亲王大人，兰尼斯特们打得死去活来，我们就这么看着袖手旁观，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泰温都没说什么。”
奥伯伦亲王享受着“情妇”的服务，毫不在意道。
多恩军队是泰温·兰尼斯特用联姻、黄金请来的援军。
但终究不是直接效忠兰尼斯特的军队，自然不会不顾伤亡的参与攻城战。
而且攻城战也不是多恩人的强项。
正面强攻是多恩人最不擅长的作战方式了。
多恩人的真正强项，其实在于骚扰游击。
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带着巨龙征服了六国，却唯独在多恩铩羽而归。
原因并不是多恩人强大到可以硬抗巨龙！
多恩人从“赫伦堡之焚”、“最后的风暴”及“怒火燎原”中学会了对抗巨龙的方法。
他们既不与坦格利安军队正面交锋，也不防守城堡，而每当巨龙出现就马上躲藏起来，以游击战术对抗入侵者。
就这样经过长达九年的顽强斗争，终于让坦格利安家族无奈撤军。
这才是多恩人真正可怕的地方。
他们就像沙漠中的蝎子，隐秘而危险，总在敌人最懈怠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而现在，让他们学着西境军队，在泰温公爵的指挥下，像群疯狗一样朝城墙发起冲锋。
奥伯伦亲王可做不到这点。
“据说那位‘国王之手’多米利克·波顿早就离开了，那些贵族们为何还苦苦守着金牙城？”
奥伯伦亲王开口问道。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艾拉莉亚早已派自己的“沙蛇”女儿们进城打探情报，知道了金牙城的金矿被分给了三境贵族。
“原来如此！
三境贵族们不是为了多米利克·波顿而战、也不是为了王国而战。
只是为了守护他们自己的黄金罢了……”
奥伯伦亲王嘴角扯出一个莫名的微笑，“不过这样一来，泰温这场战就有得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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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城。
作为七国首都的君临，位于维斯特洛大陆东海岸，俯瞰黑水湾。
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便是在此地登陆，带着三条巨龙，开启了征服之路。
征服战争结束后，伊耿没有选择当时维斯特洛大陆最繁华的城市——“旧镇”作为首都。
而是在自己登陆的黑水河河口建起了一座新城——君临。
意为，君王驾临之地。
阔别数月，如今多米利克又回到了君临城。
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两万军队。
另外一万军队由“猎狗”桑铎·克里冈和琼恩·莱特分别统帅，驻扎在角陵、苦桥两地，协助奥顿·马瑞魏斯公爵掌控河湾地……
多米利克并没有跟随队伍在大道上接受民众的欢呼声。
而是带着两名御前大臣，远离人群，独自巡视君临城的防务。
其中，“情报总管”瓦里斯体态丰腴，脂粉味十足，光溜溜的脑袋，像颗卤蛋。
他身着一件宽松的紫色丝质长袍，外罩金丝线缝制的背心，浑身散发着脂粉味道。
“海政大臣”提利昂·兰尼斯特坐在特制马鞍上。
他早在半个月前就来君临任职。
财政大臣威曼·曼德勒伯爵因为太胖，骑不上马。
法务大臣盖尔斯·罗斯比伯爵，则是因为年纪太大……
多米利克骑马沿着黑水河前行。
清晨的空气中锤声激荡，大批木匠群聚烂泥门，为城垛加添砖石。
“多米利克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您在信件中的交代，不断加强君临城的防务，如果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胆敢进犯的话，一定让他知道您的厉害……嘻嘻……”
瓦里斯发出甜腻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邀功。
多米利克点了点头。
然后策马缓缓朝烂泥门骑去。
城门大开，三座巨大的投石机并排矗立于市集广场，如三头站着的巨鸟，向城垛外张望。
投掷臂由老橡树的树干制成，铁箍以防断裂。
君临百姓戏称它们为“君临三妓”。
多米利克看了看三座投石机，继续策马向前，直到码头。
码头后方滋生的那堆摇摇欲坠的建筑，令他相当不快。
它们紧贴城墙，活像附在船身上的贝壳，其中有鱼饵仓、食堂、仓库、商铺、酒馆，以及便宜娼妓的勾栏。
以前这些是君临繁荣的象征。
然而现在必须清空，半点不留。
有了这些，史坦尼斯的部队连搭云梯的工夫都省了。
他吩咐道：
“组织人手，烧掉从黑水河边到城墙之间所有的东西。一干二净，视野内不准任何东西矗立，明白吗？”
提利昂和瓦里斯对视了一眼，评估了一下差事。
“只怕业主们不太高兴。”瓦里斯叹息。
“有人会反抗。”提利昂摇头。
“确保他们服从。”多米利克毫不客气。
“这里的居民怎么办？”
“给他们足够时间转移财产，然后全部清走。他们所损失的建筑，财政大臣会给予足够的弥补。”
“可是君临的国库空的都能跑老鼠了！”侏儒和太监异口同声。
“我早有准备，这次出征河湾，我给王国挣回了不少钱财。”
多米利克露出一抹微笑，别人打仗都是在烧钱，可他每次战争都能挣上一笔。
这或许就是他的势力不断强大的原因吧。
多米利克接着问：“君临城的守备情况如何？”
“达斯丁伯爵夫人麾下有1500名北境士兵维持城防，威曼伯爵又招募了整整3000名都城守备队，按照惯例，每人都分发了一杆长枪和金披风……”
瓦里斯回答。
“小恶魔”提利昂摇头，显然不是太看得起那些临时招募而来的金袍子。
他看向多米利克的眼睛，谏言道：
“多米利克大人，这些人之中少数人是不折不扣的叛徒，还有些捣乱分子连瓦里斯大人的蜘蛛也查不出来。
剩下的人加入全为了面包、麦酒和有人保护。
但只要势头不妙，他们将即刻崩溃，逃之夭夭。一个人扔下长矛，一千个人就会学样。
这样的部队非但不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反而在关键的时候拖我们后腿……不如将他们就地解散。
更何况，我们不缺军队。”
多米利克整整带回了两万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军队。
而史坦尼斯水陆大军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人。
“高踞坚城，以一抵十。”
提利昂说出了父亲泰温·兰尼斯特公爵曾教导他的话：
“除非史坦尼斯出动二十万大军，否则君临城牢不可破，大人，您无需任何担忧。”
多米利克没说话，脚后跟一踢马，快步绕过码头。
旁边是成群的乞丐、游荡的妓女和叫卖渔获的渔妇。
渔妇的生意比其余所有人加起来还好。
人们拥挤在桶子或货摊周围，为田螺、蛤蜊和梭子鱼讨价还价。
由于黑水湾重新被史坦尼斯龙石岛的“王家舰队”封锁，所以鱼价成了此前的十倍，并还在持续上升。
由黑水湾直达狭海的“贸易通道”，才是君临城繁荣的关键。
如果君临长期被封锁，无法进行海上贸易。
那这座城如何能保持昔日的繁荣？
多米利克这时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其实我从不担心史坦尼斯会攻进城来，我真正考虑的是，如何全歼史坦尼斯的‘王家舰队’，解开黑水湾的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