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能说什么呢?
于连海都说那是“二”字,他若说是“三”,岂不是在跟于连海较劲儿?
他跟于连海虽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但他也清楚荣王的脾性,一旦荣王做了皇帝,他们这些老臣八成都会被清算。
为官多年,又有几个当官的干干净净,没有受贿过?一旦荣王推行新政,最先受到冲击的便是这些老臣。
思及后果,齐大人拱手道:“皇上所书的确是个‘二’字,怎奈他当时意识不太清晰,写出来的字并不标准而已。”
随后而来的江开泰听罢来龙去脉,冷嗤道:“单凭这一个似是而非的字,你们就敢说这是皇上的遗诏?简直荒唐!”
于连海耐着性子再次申明,“当时我问皇上,打算立谁为储君,皇上这才写出这个字,他口不能言,只能勉强写个字,这便是皇上的遗愿,毋庸置疑。”
江开泰直指重点,“遗诏呢?诏书何在?没有诏书,只凭一个字,就说二皇子是储君,未免难以服众!”
于连海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诏书,“皇上走得突然,还没来得及写诏书,皇上御笔写字,便是最好的字据!”
明兆怒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们章家的事,轮得到你来决断?”
于连海气得直发抖,却又碍于颜面,不敢对骂,只得忍气吞声,提醒道:“世子,皇上尸骨未寒,你……你慎言!万莫冲撞了皇上。”
江开泰心道:梁王世子骂得好,这个于连海就是欠骂,“世子说话虽不雅,但他的话不无道理,仅凭一个字,于大人怕是不好跟天下臣民交代吧?”
被众人质疑的于连海并未自乱阵脚,依旧从容应对,“今日之事,皆在意料之外,但我可以向天起誓,这就是皇上的意思,江大人公然质疑皇上的遗嘱,难不成是想拥立三皇子,借机造反?”
章彦成无心造反,但若这字与他有关,那他就必须去争,“你既说这就是父皇的遗嘱,那就把这字拿回宫去,让百官评评理,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字。”
“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已立,即刻生效,荣王殿下不该制造混乱,惹众皇子生出争端。”
他避而不答,章彦成越发觉得可疑,“于大人连回宫都等不及,莫不是心虚吧?其实你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字,你是怕一旦回了宫,你的谎言就会被戳穿!”
于连海强自镇定,“下官没有撒谎,下官句句属实,皇上立的就是二皇子,局面已定,还请荣王殿下接受事实,不要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的人分明是你!你若问心无愧,那就等回宫之后再做论断!”
章彦成那锐利的目光直直的锁向他,一股杀气席卷而来,压得于连海喘不过气。
沉默许久的章彦安站了出来,“三弟若定要闹事,那就莫怪为兄不客气!魏大人,荣王意图谋反,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御前侍卫首领魏德善闻言,当即带着侍卫冲了进来,将刀直指荣王,“殿下,得罪了!”
章彦成见状,负手拧眉,怒气盈胸,“魏德善!你好大的胆子!父皇尸骨未寒,储君之事尚未明确,你居然听从老二的话?”
魏德善面色如常,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微臣只听皇上之令,既然皇上立二皇子为储君,那微臣自然会听从二皇子的调遣。”
看来魏德善真的是被章彦安给收买了,章彦成愤然控诉,“你们沆瀣一气,试图篡改圣意,其心可诛!本王定要将你们这些逆贼一并拿下!”
祁山一直护在荣王身前,誓死守护荣王,荣王正待下令,于连海突然近前一步,开了口,
“荣王殿下,下官知道,这里也有你的人。您若定要大开杀戒,弄个鱼死网破,兴许还能有三分的胜算,但有一个人,您怕是护不住的,您莫忘了,您的宠妾徐侧妃还在这儿呢!”
乍闻此言,章彦成眉心微紧,指节紧攥,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不屑冷嗤,“区区一个女人,你以为本王会在意?”
“真的不在意?”关于徐瑾娴的传言,于连海听过不少,他可以肯定,荣王对这个女人绝对很在乎。
于连海一声令下,帐外便有两名侍卫将一女子押了进来,章彦成定睛一看,惊觉被押之人居然是瑾娴!
此刻的她口中被人塞了布团,说不出话来,她那望向他的眼睛红彤彤的,却不知是恐惧还是失望。
瑾娴居然在帐外,那她一定听到了他方才所说的那句话,她是不是误会他了?
焦急的章彦成扬声呵斥,“放开瑾娴!”
章彦成正待近前,魏德善的刀直接横在瑾娴面前,“王爷,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下官的刀很可能会抖。”
于连海就知道,他抓来徐瑾娴是明智之举,“王爷不是说不在乎这个女人吗?您若真不管她的死活,那您大可现在就下令传兵,看看谁的人更胜一筹!”
章彦成怒视于连海,眸中淬满寒霜,“男人之间的事,自行解决即可,你抓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这是为官之道,还是为寇之道?”
不仅章彦成震怒,就连章彦安亦震惊,“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把瑾娴放了!她是无辜的。”
于连海并不当回事,“王爷!不,如今您已经贵为太子,下官该称呼您为太子殿下。殿下,有人心生不轨,要谋朝篡位,下官只是想方设法帮您制住这贼子,至于用什么法子,不重要,大丈夫不拘小节,把控局面才至关紧要。”
章彦安不愿将瑾娴牵扯进来,但他不得不承认,于连海说的是事实。若无人制衡,章彦成真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