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抬手去抚她的额头和脸颊,心疼数落,“都病成了这样了,还说没大碍?”
唇色泛白的瑾娴勉笑道:“不就是发烧嘛!其实发烧也不算什么坏事,这是身子在排毒呢!”
章彦成哭笑不得,既心疼又觉可笑,“没听说过生病还是好事的,你就胡扯吧!自个儿遭罪,还要扯这种离谱的谎话安慰我,你觉得我会信?”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喝几幅药也就好了。”
她故作轻松,好似不当回事,应该是怕他担忧吧?“等你好了再说大话,发烧最容易反复发作,你还是小心为妙,不可大意。”
“嗯,知道了。”瑾娴点了点头,又催他赶紧走,别再这儿耽搁时辰。
“无妨,我已经跟母后说了,她知道你病着,特地让我过来代她看望你。”
太后真的会这么说吗?怕是不太可能的吧?八成是章彦成为了缓解她们的婆媳关系,才会故意这么说。
瑾娴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假装当了真,“太后有心了,替我谢过太后。”
章彦成佯装吃醋,“我也很有心,你只记得母后的好,就不记得我?”
瑾娴没提他,自有她的道理,“你不是不让我谢你吗?说什么自家人道谢太客套,那我就干脆略过咯!”
章彦成暗叹自个儿说不过她,她总有她的道理,“成吧!的确是我说的,你就记这一句记得清楚。”
瑾娴正待答话,却一口气没喘上来,忍不住咳了一声,章彦成忙替她顺着背,知秋则去倒了杯茶端过来,瑾娴歪身喝了几口,气息才算平稳。
随后章彦成扶她躺下,心中无比自责,“怪我多嘴,你还病着,我不该跟你说那么多的话,你合该多休息才对。”
瑾娴无谓一笑,“大夫的药挺管用的,我感觉这会子正在发汗,出了汗也就好了,待我退了烧,下午我再过去守灵。”
她居然还想着去守灵?章彦成当即拒绝,“你老实在这儿养病,无需再去守灵。”
白事是最容易惹争端的,或是心情不好,或是对比之后觉得自己吃亏了的,矛盾丛生,瑾娴身在宫中,不得不顾忌,
“可是大伙儿都在那儿,我若不出席,会被人议论的。”
瑾娴一路走来,遭受的非议太多了,这些章彦成都看在眼里,
“即使你去了,她们该议论还是会议论。讨厌你的人,无论你做的有多好,她们都看不惯,喜欢你的人,哪怕你偶有失误,她们也会理解。所以你不必太在乎别人的看法,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话虽如此,她也想洒脱一些,但这些人情世故她不能假装不懂,“我只是不想让人说你偏心。”
“我就是偏心!”这一点,章彦成从不否认,“她们一早就知道我偏爱于你,所以你不去也无妨,母后那边由我去说,定然不会让她责备你,你只管安心养病即可。”
“可是……”瑾娴还想再说,却被他给打断,“你也知道,我每日都要忙政务,还要守灵,你若是还想让我为你忧心,那就尽管带病出去。”
他拿这话威胁,瑾娴还能说什么?自是不敢再逞强,“好,听你的,我就在屋里躺着,哪儿也不去。”
为防她哄人,章彦成特地交代知秋,“好好看着你家主子,不许她出撷芳殿,她若是走出这里,朕唯你是问!”
他故意威胁知秋,正是想着瑾娴很在乎知秋,所以才拿这丫头说事儿,知秋会意,立马应声称是。
想起一事,章彦成又提前把话说在前头,“这两日你也别去看望景儿,就待在这儿养病。”
她倒是想去,却没那个胆子,“我还患着风寒,哪敢去见景儿?万一再给他染上病气可就麻烦了。”
所以她得等一等,等着自个儿的病好利索了,再去看景儿。
章彦成在此陪她坐了会子,想着她喝了药得休息,便没有多打搅,起身离开了。
灵堂那边,众人还在继续轮番守着,姚姨娘没见瑾娴,私下跟皇后抱怨,“还是徐侧妃聪明啊!不想守灵就装病,反正皇上偏向她,她说病了,皇上肯定不会怀疑,一定会让她休息,她就不必再来。”
江心月已经习惯了,“只有我们女人才懂她的诡计多端,皇上只会认为她柔弱惹人怜,还会觉得我们不体贴她。”
“咱们又不是她的男人,凭什么体贴她啊!”
这两人议论归议论,终归是拿徐瑾娴没法子的。
今儿个是第六日,明日先帝的棺椁就要被送至静安庄去。
静安庄是专门放置皇家棺椁的地儿,诸如皇上的陵墓,很多年前就开始修建,真等到皇帝驾崩,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但是王爷皇子们,万一突然薨逝,尚未选址修墓者,便只能放在静安庄,等到墓地修好之后再下葬。
钦天监那边算的先帝下葬吉日是在十月底,是以这棺椁得先安置在静安庄内,待到十月再送去皇陵安葬。
去静安庄这一路,宗室王公们都得随行,第七日清晨,太后未见瑾娴,遂问宫人,
“徐侧妃呢?昨儿个养了一整日,应该好些了吧!把她叫过来,就说是哀家的意思,今日送先帝出城,她必须同行。”
小令子领命称是,急急的往撷芳殿走去,他走得太快,一时没注意,撞到了人,赶忙低头道歉。
小右子拍了拍衣裳,“小兄弟,你慌着去哪儿啊!走得这么急?”
小右子是皇上身边的人,太后身边的太监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小令子如实答道:“我去撷芳殿呢!太后吩咐奴才过去请徐侧妃过来,给先帝送行。”
皇上不是让徐侧妃歇着嘛!怎的太后又去请人?
小右子顿感不妙,随即匆匆赶回去,向皇上汇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