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都拿这一招来威胁她,偏她没骨气,在乎银子,更重要的是,她也怕自个儿摔伤了腿,白白受罪。
顾虑良多的她终是没逞强,轻哦了一声,就此坐下,头晕呼呼的她顺势趴在椅子的小桌边,打算小憩片刻,顺道儿等着知秋回来。
殊不知她根本就熬不住,没多会子便睡着了。
章彦成等的就是这一幕,他起身行至瑾娴身畔,用袍子将她围裹住,而后打横抱起,往寝房走去。
瑾娴已然睡着,并未反抗,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候在外头的小允子瞧见这一幕,便晓得他猜对了,章彦成顺道儿吩咐小允子,“你去兰泽轩说一声,就说本王喝高了,为免酒气扰了李侧妃,今晚就不过去了,明日再去探视,让她早些休息。”
小允子应声称是,知秋一脸懵然,“那奴婢……”
“你回织云阁吧!不必在这儿伺候。”
此言一出,知秋心下暗喜,暗叹王爷还是放不下瑾姨娘的,但愿今晚两人可以借此机会谈谈心,冰释前嫌。
章彦成吩咐过后,便将瑾娴抱至寝房的帐中。
她一躺下,便黛眉紧蹙,开始抬手扯领子,只因她穿的小妖领边缀着一圈兔毛,躺在那儿糊得脖子不舒坦。
她这般扯来扯去的,衣领皆被她给扯乱了,显出优雅修长的天鹅颈,且她红唇微张,呼吸微乱,眸光迷离,这醉酒的情态竟平添一丝娇媚。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章彦成当即收回目光,将她抱起,让她坐着,可她浑身无力,根本坐不直,无奈之下,章彦成只好搂着她,让她靠在他肩头,他才方便给她解腰带,褪衣衫。
褪去衣衫后,他预备扶她躺下,她却不肯撒手,一把搂住他,似乎觉得这样倚在他肩侧挺舒坦的。
他倒是不介意让她靠一会儿,但她外裳已褪,这样很容易着凉,无奈之下,章彦成只好温声哄着,
“乖,先躺下,盖好被子,当心受凉。”
此时的瑾娴迷迷糊糊,不悦地噘起了小嘴,“你好烦呀!不要打搅我睡觉。”
她不肯松手,章彦成实在没法子,只能陪着她一起躺下,她才肯乖乖的躺在帐中。
熟悉的气息再次袭来,久违的亲近使得他心恍神乱,凝视着她那如玉般莹润的娇颜,他情不自禁的抬指轻抚她的面颊。
被打搅的瑾娴不悦抬手,想拂开他的指节,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她轻哼以抗,红唇润泽得让他忍不住俯首凑了过去。
被亲吻的一瞬间,他那独有的气息令她瞬时清醒,她才突然意识到,她身边的人好像是章彦成!
她睁开眸子,迷蒙的视线映出熟悉的那张俊颜,两人眼睫交错,近在咫尺,她突然变得抗拒,挣扎着偏过头去,
“别碰我,放开我!”
他只是下意识想与她亲近,尚未有其他念头,她越是抗拒,反倒激怒了他,“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有资格要你!”
他是有资格,可是他可曾想过后果?“你想怎样?还要欺负我,然而再让我喝避子汤吗?”
她对避子汤始终耿耿于怀,章彦成忍不住问了句,“你就那么想要一个孩子?”
身在这样的时代,没有孩子,她的后半生还有什么值得倚仗?章彦成身在皇室,应该更加明白子嗣对女人有多重要,他又何必明知故问?
“你既不愿让我怀孩子,当初又为何同意让我进门?你直接抗旨,我也不至于做你的妾室,在这府中不断的被人谋害,受尽委屈!”
听她这话音,似乎对做他的妾室这件事颇有微词,章彦成心火顿燃,
“本王为何要抗旨?为何要惹父皇不快?你不想做我的妾,是有什么想法?想做章彦安的妻?他若有胆子抗旨,向父皇表明心意,请旨娶你为妻,那你就不必受委屈,他为了权势放弃了你,你凭什么怪本王?”
凭什么?她一个穿书者,只能顺着原主的路走下去,她凭什么质疑呢?瑾娴苦笑自嘲,
“是,我没资格怪任何人,这就是我的命,炮灰的命,注定就是被牺牲被无视的那一个,我还妄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真是可笑!
无论我如何诚心待你,你始终不会信任我,那我还努力什么呢?没资格怀孩子,那就不要了呗!做一条咸鱼,直接摆烂好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谁也改变不了!”
她这番言论,章彦成无法苟同,“命这种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本王从来不信命!”
他是男人,他有选择的余地,而女人的路本就很窄,个中艰辛,他根本无法理解,
“你还有希望,你还可以去争取,而我……早就被你判了死刑……”
“我没给你判死刑,我只是……”
他只是不敢轻易去信任她,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章彦成有太多的顾虑,直觉告诉他,瑾娴待他是真诚的,但他又担心这只是她在做戏,故意博取他的信任,是以直到这一刻,他仍旧无法确定,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就在他犹豫难决之际,他的手背赫然一阵温热,他低眉一看,发现手背上有两滴泪珠,再抬眼,却见瑾娴羽睫湿润,尽管她仓惶闪躲,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她的眼泪。
被珍姨娘欺负时,她没哭,被罚跪高烧难受时,她也不曾落过泪,如今却因为他给她和避子汤而落了泪,也许这件看似很寻常的小事,对她而言却是莫大的伤害!
这一刻,章彦成不禁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