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此言,江心月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王爷,瑾姨娘可是侍妾,平日里你宠她也就罢了,可有些规矩不能轻易更改。再说府上还有那么多的侍妾呢!可不止她一个人。
您若允她回府探亲,其他的侍妾知晓此事,皆会来找我,纷纷效仿,吵闹着要回娘家,我又当如何?这不乱了套嘛!”
章彦成敢这般安排,便不会惧怕后果,“谁若找你,你不必多管,直接让她来找本王!”
他一派无谓,认为这是小事一桩,江心月却认为这是大事,一旦开了先例,往后章彦成还会继续为徐瑾娴破例,他为了哄徐瑾娴开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丝毫不顾忌她这个王妃的感受,
“王爷……”
她还想再劝,章彦成并未给她眼神,直接转向瑾娴,“临时有些事耽搁,让你久等了,随我上车。”
瑾娴点了点头,朝着王妃福了福身,而后便跟随章彦成一道儿上了马车。
章彦成为何晚归,瑾娴并未多问,料想应该是江家那边有什么突发状况。王妃娘家之事,她不该多管,只要章彦成能赶回来带她去探望太姥姥就好,至于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好奇。
出乎她意料的是,章彦成居然主动开了口,说是王妃的嫂嫂今日临盆,而她的嫂嫂是梁王的女儿,也就是章彦成的堂妹---端敏郡主。
原本生孩子是喜事,可那会子稳婆突然说郡主难产,恐有危险,询问保大还是保小。
那可是郡主啊!江家自然不敢怠慢,直言保大,孩子能保则保,实在保不住只能放弃。
这种事,章彦成本不必多管,可郡主是他的堂妹,眼下她有危险,章彦成若就此离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是以他才会在江家多耽搁了一个时辰,直至郡主化险为夷,平安诞下婴孩,他才回府。
“我未能如约回来,你是不是很焦急,以为我失约了,在心中暗骂我?”
“哪有?”被戳中的瑾娴微微一笑,否认得干脆,十分体贴地道:“我就猜到你肯定是有正事要忙,我担心你都来不及,怎会责怪你呢?”
“是吗?那你为何先行出府,莫不是打算不等我,独自前去?”
被拆穿的瑾娴眸光微转,狡辩道:“怎么会呢?我是打算到大门口等你的,如此一来,你一回府,咱们就能出发,不耽误时辰嘛!”
她笑嘻嘻的为自个儿找补,章彦成看透不说透,笑嗤摇首,没再追问。
王妃是否动怒,章彦成并不在乎,他答应瑾娴之事必须办到,再者说,他本人也很喜欢太姥姥家的氛围,去一趟也好。
昨儿个周氏就收到消息,听说瑾娴要过来,可这都酉时二刻了,仍不见她归来,莫不是临时出了变故?
郭氏劝老母亲别抱太大希望,“估摸着府中有事,瑾儿可能不便回来,也可能改日才回吧!”
饶是如此,周氏还是怀揣希望,一遍遍的去往巷口张望着。
马车到得附近,瑾娴一掀帘,远远便望见巷口立着一道遥遥守望的身影,头发半白的周氏后背微躬,她似乎眼神不太好,瞧不真切,忐忑的打量着马车。
那一瞬间,瑾娴回想起以往回家时,奶奶也是这样殷切盼望的眼神,不禁鼻头一酸。
过年之际,长辈们最期盼的就是与家人团聚,得亏她今儿个回来了,若是没回来,太姥姥该有多失望。
瑾娴朝着太姥姥招了招手,待马车近前,周氏这才看清楚,登时眉开眼笑,
“瑾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忙得不得空呢!”
章彦成扶着她下了马车,瑾娴立马上前搀扶着太姥姥,“的确有事耽搁,不过王爷他很惦记您,说再忙也要抽空回来看望您呐!”
她帮着章彦成说好话,周氏听了心里自是乐开了花,章彦成听着也舒坦,在旁询问周氏的近况,几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家。
晌午郭氏和方梁氏就来了,原本她们吃了午饭就要回去的,听说今晚瑾娴要来,她们干脆留了下来。
往年众人皆是初四聚在太姥姥家,方致远晓得这规矩,特地请了初四初五两天假,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为的就是见姐姐一面,跟众人团聚。
雯玉和她弟弟梁云杉也来了,瑾娴只听说云杉爱读书,不怎么出门,今日还是头一回见他。
得知荣王前来,梁云杉并未有任何谄媚之态,如常般拱手,瞧这情状,瑾娴猜测这梁云杉应该也是个有风骨的读书人,并非势利之人。
他们本就来得迟,一来就该用晚膳了。
饭桌上,雯玉闷闷不乐,话也没有以往那么多,瑾娴问她是怎么了,雯玉欲言又止,方梁氏接口道:
“还不是为她的婚事,年前就有不少媒人过来为她提亲,可她推三阻四,每个都说不满意,媒人让她提要求,她又不肯提,只说自个儿不想嫁人,都快把媒人得罪完了!
媒人问她可有心仪之人,可帮忙撮合,她也不肯说,昨儿个她姑母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好男儿,人家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拒绝了,把她爹给气得要揍她呢!”
饭桌上说起此事,章彦成自当有所表示,“莫不是媒人介绍的不如她的意?姨母若是不介意,本王倒是可以帮梁姑娘物色一个好人家。”
方梁氏受宠若惊,笑应道:“王爷好意,民妇感激不尽,只是我们是商户,王爷您认识的都是官宦人家,雯玉怕是高攀不起的。”
“有本王牵线,这一点您无需担忧,但看梁姑娘是否愿意。”
荣王若是肯牵线,找的定是好人家,寻常人家遇到这等好事,还不感恩戴德,然而雯玉并不稀罕,
“王爷好意,民女心领,但民女还小,婚事不着急。”
方梁氏一听这话就来气,“您瞧瞧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比瑾娴只小了几个月,瑾娴都已经有了着落,你真不小了,是时候说亲了。娘也没说让你今年必须嫁人,至少先把婚事定下来,明年再成婚也可以啊!”
母亲张口闭口不离婚事,雯玉过年也不清净,烦不胜烦,“哎呀!娘,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您怎么总催着我找夫家,就这么不想养我吗?”
“你要不是我女儿,我管你做甚?女大当嫁,这是规矩,你不定亲,旁人便会指指点点。别家的婚事都是父母决定,为娘尊重你的意思,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倒是给句准话,为娘也好帮你操持啊!”
雯玉被催的烦不胜烦,遂将战火往致远身上引,“致远的婚事也没定,娘您怎的不为致远找媳妇儿?”
“我倒是有那份心,可我能做得了他的主?如今他已经认祖归宗,是徐家的儿子,他爹娘没发话,我哪敢张罗?没得让他娘数落我多管闲事。”
方致远当即纠正,“什么娘亲?她没生过我,也没养过我,算什么娘亲?我才不认她!我还在军营,不立业哪能安家?我的婚事不着急,还是先给表妹说亲吧!姨母您就照着安大哥那样的标准找,表妹肯定喜欢。”
梁雯玉一听这话,当即红了脸,窘嗤道:“致远,你又胡说,信不信我揍你!”
上回致远说笑时,章彦成并未在场,偏巧那时偶遇林琼芳,瑾娴也没来得及多问,今儿个正好说到雯玉的婚事,致远随口一说,章彦成正好在旁,却不知他是否会多心。
先前章彦成就曾起过疑心,今日致远玩笑时,梁雯玉面色羞窘,语态娇嗔,似乎并非真正的反驳,章彦成越发认定她对章彦安有意,随口试探,
“只可惜皇兄已然定亲,梁姑娘没机会做皇子妃,不过你若愿屈就做侍妾,我倒是可以帮你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