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承认得干脆,怕不是忘了自个儿跟他承诺过什么,“我为何不让你做羊毛毡,是不希望你的病情加重,你倒好,当面答应得干脆,我一离开,你便将我的话抛诸脑后!”
心虚的瑾娴捏着手指低眉小声道:“我记着的,白天我都没做的。”
“那晚上呢?”
她不敢看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今儿个喝了三回药,我感觉好了许多,晚上这才少做了会子。”
章彦成气极冷哼,“我没瞧见,谁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指不定上午我才走,你就开始了。”
瑾娴立马竖指起誓,“真的没骗你,的确是用罢晚膳之后才开始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的话你不肯听,那我何必再啰嗦?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不再管你便是。”
满目愠色的章彦成转身欲离,瑾娴见状,猜测他是真的生气了,心虚的她决定哄一哄他,但如何哄,却是个问题。
眼瞧着他气得要走,瑾娴立马扶额,哀呼道:“哎呀!突然感觉头好痛。”
知秋吓得赶忙去扶,“主儿您小心!”
瑾娴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忧心。知秋这才明白主子是在做戏呢!
章彦成当即住步,转身数落,“我早就说过,生病需要休息,你还逞强不肯听,现在知道难受了?”
瑾娴委屈巴巴地撇着嘴,“人家都难受成这样了,你还要奚落我,你好狠的心呐!”
一见她这柔弱模样,章彦成立马心软,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抱至帐中,而后又转头嘱咐知秋去请大夫。
身后的瑾娴连忙给知秋摆手,意在告诉她,不需要请大夫,只出去即可。
会意的知秋干脆应道:“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道罢知秋便十分识趣的出了门,把房门关好,掩唇轻笑,而后转身离去。
他本想数落她,可看她黛眉紧蹙,又不忍再说她,板着脸命令道:“过来!”
她就怕他啰嗦,所以才坐得远远的,可他却要求她过来,瑾娴胆怯的抱着软枕,颤声道:“做什么呀?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听得到的。”
他却不肯明言,只冷着脸道:“让你过来你就乖乖过来,还敢多问!”
他凶起来的样子好吓人啊!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打女人吧?瑾娴不情不愿的移了过去,坐至他身畔,他什么也没说,眼神满是无奈,而后抬起手来,指腹落在她的太阳穴,轻柔的按捏着。
章彦成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但他时常被人伺候,晓得应该怎么按。
起初瑾娴还以为他又要唠叨,没想到他竟会给她按捏。他的手法虽不如知秋那般娴熟,力道还是可以的,舒坦的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眸子,安心的享受着。
按了会子,章彦成才问她,“感觉如何?还疼吗?”
瑾娴睁眸笑应,“好多了,不是那么疼了。”
她想半坐于帐中,他却扶她躺下,说是躺着更利于恢复。
章彦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应该跟她郑重说道一番,“我不训你,你自个儿说,这事儿怪谁?让你歇着,不让你做羊毛毡,你竟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如今头疼,我便是心疼也无法替你。”
实则瑾娴只是怕他生气追究,才会装病,根本不是因为做羊毛毡而头疼啊!
然而她又不敢承认自己是装病,那么羊毛毡便得背锅,瑾娴暗叹自个儿就不该撒谎,否则一谎接一谎,难圆啊!
坑是自个儿挖的,她只能乖乖往里跳,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一个劲儿的点头,
“王爷所言极是,往后我一定吸取教训,不再乱来。”
尽管她表现得十分乖巧,章彦成仍旧没有轻饶了她,冷嗤道:“当面应承得干脆,我一转身你就抛诸脑后,浑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哪儿能啊!经此一事,我再也不敢冒险,定会把王爷的话奉为圣旨。”
“嗯?你唤的什么?”
迎上他那警示的眼神,瑾娴意识到口误,暗叹不妙,软声撒娇,“唤习惯了嘛!反正都是你,不要总是计较这些个称谓,你这样抠字眼,我说话都不自在了。”
看在她病了的份儿上,章彦成也就没再与她计较。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大夫过来,章彦成不由皱起了眉,“知秋呢?这丫头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怎的半晌没动静?”
因为她给知秋打眼色,不让她去呗!所以大夫是不可能来的,“不消请大夫,我这病,王爷就能看。”
她可真是高看他了,“我倒是想为你医治,只可惜不通医术。”
“彦成,我这心跳得厉害,是不是不正常啊?”说话间,瑾娴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的手往她心口处放。
隔着衣衫,他的掌心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剧烈得跳动着,而他的手掌太宽,不经意就覆在了那抹柔挺上,他下意识的捏了一把,惹得瑾娴低嗯了一声。
那声音娇媚惑人,惹得章彦成丹田气息乱涌,意识到不对劲,他强撑着理智抽回了手,
“你还病着,莫要点火。”
他居然这般理智?瑾娴只觉好没意思,“昨儿个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安然无恙时,我无需客气,你抱病时,我自然不能丧心病狂的欺负你。”
他说这话时义正言辞,与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同,不像他,但又像极了最初的他,“你这情态,和我初见你时一模一样。”
“那时的我是怎样的?”他心生好奇,她却卖起了关子,“我这样仰头看着你很累,你躺下,我再慢慢跟你说。”
然而章彦成有所顾忌,“待会儿大夫就该来了。”
他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儿,瑾娴干脆跟他说了实话,“不会来的,才刚我悄悄给知秋摆了摆手,不让她去请大夫。”
原来他还做了小动作,而他居然没发现异常?“头疼就得请大夫,怎能讳疾忌医?”
“我真没什么大碍,躺着歇歇就好了,这会儿已经好多了,真的!”
“头疼不是小事,万不可大意,还是请大夫来瞧瞧更为妥当。”
瑾娴顺势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这会子我已经有些困了,大半夜的,我不想折腾,若是明儿个还头疼,我再请大夫,成了吧?”
觑她一眼,章彦成毫不客气地揶揄道:“这会子知道困了?方才做羊毛毡的时候我看你挺精神呐!”
无可辩驳的瑾娴只好拉住他的手腕,朝他撒起了娇,“彦成,你就听我一回,好不好嘛!”
她一再拒绝,不愿看大夫,章彦成不禁在想,她可能是装头疼,所以不愿看大夫,心下了悟的他也没拆穿,随即如了她的愿,褪去外裳,在她身侧躺下,又接上方才的话头,
“现在可以说了,对我最初的印象是什么?”
眨了眨羽睫,瑾娴事先问了句,“我可以说实话吗?”
这不是废话吗?“不然呢?你认为我想听假话?”
好话不中听,所以她才想寻一道保命符,“我怕我说了真话,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