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兰容面色不对,瑾娴轻叹了一声,将那折扇放回盒中,示意丫鬟将其拿下去,不在这儿妨碍她的心情。
颂盈忍不住解释道:“这把折扇是我哥亲手所做,扇面也是他亲自所绘,这段时日他的状态很差,他总觉得对不住你,心中懊悔,整个人浑浑噩噩,还时常嗜酒,我和母妃真的很担心他。”
兰容可不会因为她说这些就心软,“他本来就喜欢喝酒,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初我求他与我假定亲,他死活不肯,那时他又何尝考虑过我有多么痛苦?”
此时此刻,兰容肯定心如火煎,瑾娴适时劝道:“兰容已然定亲,世子他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就只能放手,不该再给兰容带来困扰。”
颂盈的立场的确很为难,“瑾姨娘所言极是,我也知道这事儿怪我哥,是他没能把握好机会,怪不得任何人。我想帮他,想让他们有情之人成为眷属,怎奈皇命难违啊!”
“没有可能了!”深吸一口气,兰容眨了眨酸涩的眼,仰头望向窗外,外头绿荫成片,春暮夏至,再好的季节,也有逝去的一日,她不该总是留恋过去的春景,合该向前看,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颂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跟他,缘尽于此,没有任何可能!”
颂盈还想再说,却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只会徒添伤感,今儿个是兰容的生辰,她实不该扫兴。
犹豫再三,她终是住了口,“好,我明白了。”
兰容整理罢仪容,而后便带着她们去往前厅。半路上却瞧见有人往府里走来,那人身着紫袍,发间垂着紫羽带,行走间步伐轻盈,如仙临尘。
兰容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七王子?你怎么会来这儿?”
黎云枫颔首笑应,“今日是县主的生辰,小王特地来送贺礼。”
兰容面色不善,闷声道:“你我尚未成亲,没必要送礼。”
“可是我们已有婚约,送礼乃天经地义。”
“那你差人送来即可,没必要亲自来我家。”
黎云枫也是个要面子的,兰容当众冷脸,明摆着不待见他,他也不会强求,“县主若是不欢迎,小王这就走。”
人都到场了,若是就这么走了,着实尴尬,瑾娴适时劝道:
“七王子可能有所误会,姑娘家脸皮都很薄,你们虽有婚约,她也不敢与你单独见面,并非嫌恶,只是担心别人说闲话而已。”
瑾娴之言给足了他颜面,黎云枫面色稍缓,“倒是小王唐突了,还请县主见谅。”
兰容没应声,瑾娴拉了拉她的衣袖,给她使眼色,“今儿个是你的生辰,乃喜庆之日,众人皆在场,倒也不算单独见面,要不就请七王子留下吃顿便饭吧?”
兰容不想留此人,然而瑾娴发了话,且她也明白,如若她将黎云枫赶走,父王若是知晓,回头肯定会训责于她。
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兰容勉强开口,“七王子若是得空,那就留下吧!”
黎云枫暗叹这就是做质子的悲哀,居然还得看旁人的脸色!饶是心中悲愤,他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自然有空,多谢县主相邀。”
尽管心中百感交集,他依旧笑容得体,与众人一起去往前厅。
怡郡王瞧见七王子到来,颇为意外,但人已到场,他不便多问,只热情招待,命人奉茶。
章彦成早就知晓黎云枫的打算,今日见到他并不惊讶。
他们几人在堂中品茶闲聊,兰容和瑾娴以及自家堂姐妹一道则在院中赏花。
除却瑾娴见过黎云枫之外,其他女子都未曾见过,今儿个碰面,她们都在暗中观察,待没外人时,堂妹低笑道:
“这个七王子长眉凤目,生得可真美啊!连咱们姑娘家都黯然失色呢!”
“是呢!他若不开口,我还真以为他女扮男装呢!”
“他身高八尺,一看就是男人,女人哪有这么高的?”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瑾娴默默听着,只因她与她们不熟,是以没怎么插话,倒是兰容时常主动跟她说话,以免她尴尬。
用宴之际,摆了两桌,男女分坐,中间摆了一道檀木屏风,隔着屏风,看不清人影,但能听到说话声。
其他女子说话温婉,声如蚊蝇,兰容则是大大咧咧,声高笑朗,与旁人完全不同。
初见她那晚,她没怎么说过话,黎云枫还以为她性子温婉,今日方知她是个活泼外向的,这样的女子不是黎云枫喜欢的类型,但他已经选了她,那就只能顺应天意,但愿天不负他,助他得偿所愿……
用罢午膳后,章彦成被怡郡王拉着下棋,瑾娴走不得,只得在此等候。
颂盈请辞,兰容请瑾娴在此稍候,她先去送送颂盈。
瑾娴温然笑应,“无妨,你先去忙吧!”
颂盈只道她的马车停在后巷,从后门走着更方便,兰容不疑有他,送她去往后门。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出得后门,兰容准备送她上马车,却见车窗侧帘被掀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容颜!
这张脸早已刻在她心底,她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争点气,忘了他,可每回见面,兰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泛起的涟漪。
她诧异的望向一旁的颂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他没来吗?”
颂盈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章明兆放下侧帘,走下马车,
“今儿个是你的生辰,我当然得来,只是听说七王子也在王府,我便没进去,在此等你。”
至此,兰容才发觉自个儿掉入了他们兄妹两人的陷阱,她难以置信的望向颂盈,“所以你故意带我从后门走,就是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