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人生,对身边的亲朋永远充满热诚,既是优点亦是缺陷。
充满热诚,对于需要帮助的人来说是优点;不分场合、不论亲疏、不知适可而止的热诚,就成了多管闲事。
“不必了,”桑月礼貌地拒绝,在对方仍要开口之前抢先一句,“这里只论占卜吉凶,不说其他。”
见她目光清冷,不复刚才的温清笑眉,许文华即刻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连忙缩回刚刚翻出的手机,笑道:
“不好意思,我这人性格有点莽,有时候连朋友也受不了我。哦,这位就是我死党薛冰,都快被我烦死了。”
旁边的薛冰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用表情默认了她的话。
“没关系,”桑月看着两人,“不知哪位先问?”
“她先。”薛冰迅速指着闺蜜。
“行行行,我先来。”许文华没跟闺蜜抬杠,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男子的相片,“我想跟这个人结婚,他入赘,但所有人都说他不老实,我想问他是良配吗?
我会死于非命吗?哦,我是独生女,父母五年前一场意外没了。我真的很想找个伴……”
嫁人不是可能嫁的,她有亿万家财,为什么要当上门媳妇受别人家的气?所以,她在自己的熟人里找了一个知根知底的老实人相处了一年。
感觉挺好,本想今年结婚的,结果所有人都反对。
本来,姻缘一事只要自己乐意就好,无需听从一个外人的卜算定吉凶,更无需受一堆外人的偏见影响。
但,网络上花式杀妻案轮番上演,使意志坚定的她开始有所动摇。还有什么三代还宗的说法,有些赘婿甚至等不到三代,下一代就想让孩子跟自己姓了。
她不是“孩子跟谁姓无所谓,只要自己过得幸福”的女人。
幸福是短暂的,利益的传承是长久的。
父亲留给她几十亿的遗产,他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儿子。父女俩曾推心置腹地商谈过,将来要招婿上门。眼下遗产她领了,父亲的心愿她亦有达成的义务。
生意上的事她不懂,亦不感兴趣。
父亲很有先见之明,知道她对生意不感兴趣故早早立了遗嘱,将名下产业授权信托机构托管。除了定期给她一笔生活费,还给她留下几亿资产自由挥霍。
她现在就像抱着金蛋的小孩走在人群中,一旦遇人不淑,分分钟被人弄死还糊里糊涂。
这,便是父系母系两边亲戚对她的劝阻。
说很多穷男人的梦想是踩着妻族的资源上位,然后上岸第一剑,先斩枕边人,再娶意中人。
闺蜜薛冰也有这个忧虑,而她的忧虑源于许文华对男友的态度。许文华是娇养着长大的,虽然性格直爽,同时也有一副火爆脾气,经常对男友呼呼喝喝。
男人要面子,一个聪明的女人要懂得在外边维护他的面子。
这是薛冰一直劝她的话。
她听进去了,也曾经虚心改过,可每每坚持一段时间便故态复萌。幸亏她男友宽容,即便被她当众驳了面子,过后很快就被她哄回来了。
“我不是刻意要针对她男友,”见好友在外人面前提这个,薛冰不得不辩解,“就是觉得,一个男人被女人时常当众打脸还那么豁达宽容,有些不合常理……”
薛冰真心觉得,不排除闺蜜的男友在忍辱负重,伺机而动。
“他不是凤凰男,跟文华一样是本地人。可他家人口多,日常生活真的是一地鸡毛……”
许文华与他恋爱之后,他家人就像闻到腥味的猫找尽理由向她借钱,一借不还那种。薛冰曾听过男方亲戚的浑话,什么她人都是老x家的,钱自然也是。
导致薛冰每次见到许男友的家人便血压飙升,再看许男友本人便带了偏见。
“她男友有一个弟弟,三个姐姐,父母爷奶俱全,全压着她男友吸血。这阵容,他俩要是成了,文华岂不成了他家的血包?这我能忍?”说着说着,薛冰觉得自己的血压又高了。
头有点晕,真是越想越气难平。
本来不想在外人面前说闺蜜家的私事,可一想到闺蜜是个恋爱脑她就头晕,不知不觉和盘托出。
既然闺蜜想听一听外人的建言,那就听吧。
但愿眼前这位年轻神婆和时下的年轻人一样,认为男人只会影响她们拔刀的速度,看能不能劝闺蜜清醒一点。
等许文华依言伸手在水晶球晃了晃,桑月看完她的人生,不禁无语地抬眸瞅她。
“怎么样?”薛冰追问,倒比闺蜜更加急切。
桑月默默地瞅她一眼,再瞅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许文华,不由轻叹,“算了,请许小姐继续把手放水晶球的上空,我让你自己看一遍。”
眼前两人的未来牵扯过于复杂,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楚。
“等等,”原本充满期待的薛冰先是一愣,旋即将好友的手扯回,一脸戒备地望着桑月,“为什么要她看?你不能说吗?”
“我还不至于当着你的面把她的魂儿或者命格换了,”看出薛冰在担忧什么,桑月虽无语但理解地解释,“言语有时疲软无力,唯有身临其境印象更深刻。”
“不行!”薛冰警惕地瞪着她,“有话直说,但不能有旁的动作。”
“阿冰……”
许文华的话未说完,薛冰已经狠狠瞪来一眼,这是她真要生气的征兆,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见她妥协,薛冰这才望向桌后的神婆,孰料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倏忽浑身一冷。灵台一空,整个人仿佛被抽出灵魂似的,开始神情呆滞地坐在原位。
“阿冰?”许文华察觉好友的不对劲,确认一遍之后果然不对劲,瞬时怒容满面霍然起身,“你……”
话未说完便觉得浑身一软,卟地坐回原位。
“你,你想干什么?!”许文华惊怒交加,颤着声音道,“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不要连累我朋友!”
“你误会了,”桑月哑着声音道,“我只想让你看清楚状况,若我真想干点什么,你俩不仅无力反抗,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文华面如土色,试图挣扎,躯体却不听使唤,不由暗暗心惊。
“你问我,你会死于非命吗?”桑月见她仍有疑虑,索性道,“我看到你的命运,答案是会。但凶手不是你男友,是她男友……”
薛冰一直认为许文华是恋爱脑,可她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