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云正一门心思想成其好事呢,听到这话朝大闺女一努嘴说:“你呀,早点催丰年把你们的事订下来吧,别操闲心了。”
王胜春委屈的争辩:“哎娘,我说二妹的事呢你扯上我干嘛,再说我二妹的事我就是操闲心了吗?我当姐的就不应该帮妹妹把把关吗。”
李大云嘻嘻一笑,拉起胜夏就往外走,扭头跟王胜春说:“有我这个当娘的,还有你大爷爷呢,轮不到你操心,你赶紧找丰年说你们的事去。”
然后不顾她阻拦就拉着王胜夏朝一间屋子走去,屋里那个小伙子一个人等着呢。
王胜春无计可施只能干跺脚,嘴里嘟囔:“不能成,这桩亲事可不能成……”
旁边的张玉梅吃惊的问:“胜春,你怎么了,好好的一小伙子,他爹娘又那么体面,你咋说不能成呀?”
王胜春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跟她说出实情吧,就是说了张玉梅也不信呀!她只好说:“这样玉梅姐,我一看这家人就不实在,那小伙子长的漂漂亮亮的该找漂漂亮亮的女孩呀,怎么愿意来咱家跟老二相亲呢?”
张玉梅皱眉看着她说:“胜春,你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哈,咱老二咋了,长的浓眉大眼的,又能干性格又豪爽,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样的好姑娘呀,差了咱还不愿意呐。”
王胜春还能说什么呢……
一会,王胜夏满脸羞红的跑了回来,张玉梅跟王胜春都围上去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王胜春是一心盼着不能成,张玉梅的一心盼着能成。
王胜夏嘿嘿一笑说:“成了……”
王胜春失口叫:“不行,他不是你丈夫!”
王胜夏冷愣住了,直直的看向她。
张玉梅也哭笑不得的看着王胜春,觉得她今天不对劲。
王胜春只得解释:“老二呀,我是说这个男孩子不适合你,而且,他爹娘我也没看上,太精明了,跟咱家不是一类人。”
“精明了不好呀,将来不吃亏,都跟你娘似的傻傻憨憨的就好了?”李大云过来怼闺女。
王胜春力辩:“娘,憨憨傻傻讨人喜,傻人有傻福,太精的人谁都想躲着,算来算去算自己,我觉得还是厚道人好,可是这一家子一看就不厚道,那小伙子看起来跟咱老二也不是一路人……”
李大云生气了,脸一板朝她呵斥:“老大,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妹妹相这么一好婆家,人家这么好的条件还乐意呢,你咋还这这那那的,难不成你还看不得你妹妹好?”
王胜春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张嘴叫:“娘您这话怎么说的,我就是想让妹妹过好,才不想这么草率订下妹妹的亲事的。”
李大云也觉得自己话重了,大闺女起早贪黑、费心尽力的做生意,一心一意让全家过上好日子,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能这么说闺女呢。
她就抱歉的摸摸王胜春的头发,轻声说:“老大,娘是一急说错话了,其实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只是觉得你今天糊涂了,这么好的事你偏要阻拦。妮儿,你妹妹都这么大了,你爹又没了,我这个当娘的就盼着你们都能找个好婆家,将来少受罪。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婶子说后天是好日子,就在后天下帖。”
王胜春苦笑不语了:难道这一世因为她的努力,也将二妹的命运改写了?可是上一世,二妹的命运是姊妹五个中最好的。
她只好安慰自己,也许这个男孩比上一世那个男孩更适合她吧,他们能把日子过得更好吧?
可是自己觉得好像不可能……她总觉得这一家子找妹妹是有所图的。
李大云欢欢喜喜跟人家去定日子了,这边张玉梅也高高兴兴的跟王胜夏打听起刚才他们都说了什么来,外面看热闹的听说成了也跟着贺喜。
这有王胜春心事重重的坐着。她到底坐也坐不住了,就起身想去魏丰年养鸡场去,不想在院门碰到了大爷爷。
“大爷爷,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要说订亲的事了嘛,您进去吧。”王胜春有气无力的跟大爷爷说。
大爷爷呵呵笑笑:“我刚出来,让他们说去吧。”
王胜春看看大爷爷,大爷爷也看看她,忽然小声问:“你也不看好这小伙子一家人?”
王胜春小声问:“怎么,大爷爷也觉得……不好?”
王老子摇摇头,说:“我总觉得这小伙子不该看上咱胜夏,他父母也跟咱家人不是一路人,这事,我心里不太舒坦。”
王胜春终于找到“同盟”,她抱住大爷爷的胳膊摇着说:“大爷爷,您也觉得不好,那您去跟娘说,让她先别急着订亲,看看再说嘛。”
大爷爷无奈笑笑:“你也看见了,胜夏愿意,你娘又喜欢,大家一团欢喜的,大爷爷我开口阻拦不是事呀!”
王胜春听了也觉得是这样,这大喜事,他当老人的如果当面拦确实显得不明智,再说了,就算大爷爷拦,娘跟胜夏也不一定听,她们都被那小伙子给迷惑住了。
于是,当天,王胜夏就跟这个叫杨子瑞的小伙子订婚了。
魏丰年鸡场又上了几千只鸡苗,王胜春又走了一大卡车的草帽,在“世人慌慌张张皆图那碎银几两”的拼命日子里,地里的麦子悄悄的抽穗了,扬花了,灌浆了,最后麦穗由青到黄了,马上就要收割了,于是,家家户户都开始压场了。
这时候收麦子全靠人力,得用镰刀割,或者用铲子抢,这麦子都统统拉到大麦场里,再用牛拉着石碾滚把麦子碾出来。
所以打麦场就得提前压好了备用。场地皮必须硬,必须平,必须光,不然麦子会被碾到土里面去。
压场是收麦前的一场重头戏,也是一项繁琐的劳作,得用水先泼场,把水泼的适量后,再撒上老麦秸,或者老豆秸,用牛拉着石碾滚一圈一圈的压,把泼到地面的水都压到土表一下了,地面也硬了才收场。让地面经风吹日晒两天,再照原样压两遍,这才算完成了。
双抢时期,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任何工作都得给它绕道。
所以,王胜春在走了最后一车货后,跟村里人下令柳编活暂停,预备收麦子了,白小南跟王娟子自然也休车了,连学生都放了假。只是魏丰年却更忙了,夏天来了,天热空气潮,鸡容易生病,他不光把鸡舍卫生做好,还剁了大蒜往鸡饲料里搀。
大蒜解毒,鸡吃了不生病。双抢时节,也不能给工人全放假,只能让工人轮流上班,他嘱咐大伙多辛苦些,他给他们发奖金。
收麦的大忙日子,张玉梅自然得回婆家去,这个家里的主劳动力自然是王胜春跟王胜夏了。
王胜夏干活可是一把好手,这农忙时节可是她一显身手的时候。
一清早,王胜夏带头,领着全家大小劳动力开始压场。王李大云把小女跟小儿都带到了场里,王老爷子看着让他们在地头的树荫下玩,她跟闺女们一起干活。
李大云负责从井里往外取水,王胜春姊妹仨提水泼场。
王胜夏不亏是干活好手,她一手提一只水桶,两个胳膊随着走路的节奏微微摇摆着,从井边一路小跑往麦场里小跑,但是走到场边滴水未洒。
王胜春跟老三胜秋可没老二那个实力,她只能提一桶水,虽然也健步如飞,但是没二姐提水的水平高,一路上洒下细细的水滴线。
王老爷子一边看着小孙子玩耍,一边慈爱的看着她们忙碌的娘几个,脸上浮起幸福的笑。
她们娘几个往返在大麦场跟水井之间,还不时说上一两句玩笑话,提水的路上洋溢着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