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医院大院有几棵杨树,杨树底下搁着几只医生家属放的木墩子,就是他们白天乘凉坐的。
此刻没人,王胜春就跟魏丰年坐下来。她把保温桶盖在拧开,香气就弥漫了出来,就连吃饱饭了的她都美美的吸了一口。
魏丰年欢呼一声“好香”,抓起筷子就去挑面条,挑起来一看眼睛亮了:“呀,这么厚这么宽,我这几天都想吃了!”
王胜春看着他甜甜的说:“那就快吃吧,我和的面可硬了,筋道的很呐。”
“噗啦噗啦”魏丰年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不时的夸“筋道,好吃”,王胜春脸上笑着,心里美滋滋的。
魏丰年一口气吃光了一保温桶的面,然后端起桶呼噜呼噜的喝汤。
王胜春就嗔他说:“好了好了,没出息。”
魏丰年把汤喝的一口不剩,抹抹嘴说:“太香了,难舍最后一滴呀。”
王胜春扑哧笑了,亲昵的把头靠到他肩头,娇嗔的说:“还拽上词了格格格……”
魏丰年放下保温桶,搂住她轻声说:“等你嫁给我以后,天天给我做擀面吃行不?”
王胜春羞涩的说:“行啊。”
忽然又酸酸的说:“就怕你天天吃烦了。”
魏丰年搂紧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她色色的说:“怎么会烦呢……”
王胜春羞红了脸,脸埋在他怀里捶打起他来。忽然魏丰年嘘了一声,小声提醒她:“这里是医院。”
王胜春吐吐舌头,紧张的四处看看,猛地挺直身子,立立正正的坐好。
魏丰年被她这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宠溺的说:“没那么夸张。好了,饭也吃饱了,我们进去看看青莲,我送你回家吧。”
王胜春微笑说:“我不回家了,我今晚跟你一块陪床。”
魏丰年吃了一惊,然后斜眼看看未婚妻,小声问:“你不放心我?”
王胜春白他一眼说:“别臭美了,谁管你的闲事。”
魏丰年收起了笑,严肃的说:“胜春,你真的不用多心,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对青莲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把她当亲妹妹对待,不然,当初我是不会让放她嫁给别人的。我喜欢的女人,我就会霸占着她。还有,如果我心里有她,也不会对你一见钟情。”
王胜春毫不怀疑他的话,就真诚的说:“丰年,我都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大男人在这照顾她不方便,男女授受不亲嘛。”
魏丰年沉默几秒,就轻声说:“你说的是,只是,辛苦你了。医院条件这么差,又没风扇,又热又有蚊子,你受得了吗?”
因为青莲是喝农药,不能闻蚊香味道,所以病房里也不能点蚊香,也不能洒风油精,只能由着蚊子咬了。
王胜春仰头看着魏丰年说:“看你说的,好像我没受过苦似的,谁不是农村人呀。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医院门口有一大片艾草,咱可以去薅点搁到病房里驱蚊子,也不会对青莲有什么影响。”
魏丰年直夸好主意,俩人就去薅了一捆艾草,说着话去了病房。
青莲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俩人相互看看笑笑,就把艾草分开搁到病房各个角落,然后又出去说话了。
魏丰年问:“病房就一张陪床,咱们俩怎么睡呀?要不你跟青莲在屋里睡吧,我在走廊的椅子上凑合一夜。”
王胜春忙叫不行,走廊的椅子又窄又硬,睡一夜还不难受死。王胜春就说:“反正青莲也没什么事了,我自己陪床就是了,你去找魏海洋在他宿舍凑合一晚算了。”
魏丰年想想也是,刚要去找他,忽听到走廊里传来东子的声音“大夫,我打听一下魏大夫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王胜春跟魏丰年对视一眼急忙跑了过去。
东子一见他俩,嘴里急火火的喊:“丰年哥,胜春姐,出事了出事了……”
魏丰年眉头紧拧,冷静的示意东子别急,慢慢说。
东子气喘吁吁的说:“丰年哥,是这样的,有一个鸡舍的鸡都直磕头,看来是生病了……”
魏丰年的脸黑了,搞养殖最怕生病。
他一把抓住东子说:“你没动那些**?你也没到处乱跑吧?”
东子害怕的说:“没动没动,你嘱咐过我的,看见鸡有异样千万不能动它,不能让病鸡接触别的鸡舍里鸡,我也不能去别的鸡舍。我看见异样就嘱咐大伙别进去,就直接来找你想办法了……”
魏丰年松了一口气。他朝王胜春说:“胜春,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去找张庄村的张大夫,他是很厉害的兽医,必须找他。东子,你赶快回鸡场看着那些鸡。”
说罢就往寄车子处奔跑,东子紧跟上。
王胜春追出去嘱咐:“别急,不差这一会儿,路上骑车可得小心!”
魏丰年答应一声跨上车子一溜烟的没影了,王胜春心里惴惴不安的。
“胜春,出什么事了?”青莲扶着墙挪出了病房。
王胜春看她那副虚弱的样子,忙跑上去扶住她,轻声安慰她说:“没事,他养鸡场的鸡好像有几个生病的,他回去找兽医了。”
青莲自责的说:“都怪我……”
王胜春逗她:“他的鸡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哈哈哈……”
青莲虚弱的扯扯嘴角,被王胜春扶着去病房了。
王胜春看她走几步路就出了一头汗,想着晚上上厕所可麻烦了,就让她躺好,她去了医院门口小卖部,买了一条毛巾,一个大点的脸盆,一个夜壶,还买了一个芭蕉扇过来了。
青莲看见她买这么多东西,就羞愧的说:“麻烦你照顾我,还劳你买这么多东西,我手里也没一分钱,住院的钱还是丰年拿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王胜春呵呵笑笑说:“以后再说吧,现在不说这个哈。那个,你先躺着,我去问海洋要壶开水来。”
青莲刚想问要开水干什么,王胜春就跑出去了。
一会,王胜春提来了开水,又麻利的端着空盆子去了后院的压水井处压了半盆凉水,端着来到病房,把病房门上好,把开水兑到水盆里。然后微笑跟青莲说:“青莲,天热,我帮你擦擦身子,睡觉也舒服了。”
青莲一听连连摇手:“不不不,那可不行,可不能麻烦你……”
王胜春亲切的说:“青莲,既然我来伺候你,你就没必要跟我客气了,来,我帮你把衣服脱了,看你身上多大的味呀,我闻着也不舒服不是。”
青莲听这话羞红了脸,就低头说:“那我就不推辞了,真是谢谢你了,我会记住你这份情谊的。”
王胜春嘻嘻笑笑说:“那好,以后我住院你也这样伺候我……”
“哎呀可别胡说,赶紧吐唾沫!”青莲朝她叫。
王胜春看她那紧张的样子,忙说:“我开玩笑的。”
青莲一脸焦虑的说:“开玩笑也不行,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赶紧脱唾沫。”
王胜春看着她一笑,就对着门口“呸呸”吐了两口唾沫,俩人相视笑了。
当王胜春脱下青莲的衣服,看到她那一身伤的时候,尤其看到她背上一条丑陋的伤疤,眼泪奔涌而出,她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是苏华彪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之后,回来跟她离婚,她不肯,他就对她下死手了,他拿起一条水果刀就朝她胸口划去……
她哽咽着问青莲:“你背上这条伤疤是不是刀划的?”
青莲木木的说:“不是刀,是酒瓶子打碎,用玻璃尖划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虐待我吗?”
王胜春心口堵得呼吸都困难了,她吃力的问出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