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间,赵昊和徐元春两拨人汇作一处,一同在庙市上逛游起来。
李明月起先还气鼓鼓的,觉得自己苦心孤诣才制造机会,就这么被人破坏了。
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赵昊给她买了串带橘子的冰糖葫芦,再加上张筱菁从旁笑语逗弄,不一会儿也就忘记了不快。
而且这庙会实在太好玩了,除了无穷无尽吃的玩的可买之外,最大的乐事便是‘看会’。有耍花枪的、有胸口碎大石的、有舞龙舞狮的,有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的,还有南腔北调唱戏的、耍驴皮影的……简直让人目不暇接,过够了眼瘾。
除了看的,能亲手玩的也很多。抖空竹、打金钱眼、射箭、套圈、踢毽子、跳绳……多了去了。
那跳绳足有五六丈长,两条壮汉各持一端,摇动起来呼呼生风,十几个人一起钻进去,喊着号子蹦,看得人乐弯了腰。再者,跳绳的男男女女,也可以趁机在光天化日下拉拉手。
轮到他们这伙人跳的时候,徐公子故意挤到了李明月和李承恩中间。
心说待会儿跳的快了,顺理成章就和县主妹妹拉起手来了。
赵昊则站在李明月和张筱菁中间,别说,心中还有点小期待呢……
谁知看别人跳很轻松,可徐公子文弱书生一个,身上衣服又厚重,没跳几下就顺不上气、跟不上趟,脑袋都缺氧了,也没顾上看身边是谁,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两只手,被人家带着蹦啊蹦。
不过大脑缺氧,似乎更有利于脑补,他感觉自己和李明月在云端之上,牵着手儿,欢快的蹦啊跳啊。
一想到那画面,他便乐得呵呵直笑,两只手,就攥得更紧了。
等到跳完之后,他还不舍得松手,却听耳边响起李承恩嫌弃的声音:
“快放开,一手的汗!”
徐元春赶紧松开左手,同时往另一边看去,才发现被自己紧攥着手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李明月,而是……赵昊。
“你笑得恶心死了……”赵昊一脸无奈的抽出手,掏出帕子擦拭道。
“你个男孩子,手这么细嫩干什么?”徐元春登时又羞又恼,没想到自己方才的幻想对象居然是赵昊,这让人情何以堪?
原来是李明月开跳没几下,便和赵昊换了位子……
这样,县主非但躲开了徐公子的咸猪手。还既能跟心上人拉着手,又不让心上人和闺蜜有机会拉手。
可谓一举三得。
谁说小县主不聪明来着?那是没到需要动脑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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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弄徐元春出了口气,李明月彻底放开了,拉着赵昊和张筱菁玩起了套圈、射箭、打金钱眼……这可都是她的强项,几乎是一上手就精通,简直要把摆摊的老板赢哭的节奏。
赵昊不禁惊奇道:“没想到你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居然玩这些还挺在行。”
李明月手的竹圈,登时就飞到老板脖子上去了。
“其实我都是瞎蒙的。看,这下就没蒙着……”李明月揪着衣角,低着头小声道。
张筱菁在一旁捂嘴吃吃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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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
众人虽然玩性正浓,但还是赶紧收手,在路边摊买了大堆吃食,一边吃,一边往东华门灯市赶去。
今晚是上元节,看灯的人海了去了。要是来晚了,你都凑不到近前去。
从庙市到灯市不过数里地,沿途尽是摊贩游人,车马全都难以通行,只有步行方能到达。
等到赵昊他们赶到东安门大街时,天已经擦黑。
宽阔的天街上,已经尽是熙熙攘攘的游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可以想见待会儿开始放灯后,估计连转身都困难。
徐元春便大声道:“我家在前头租了二层的套间,不如我们上去观看,省得跟这群人挤来挤去。”
大明从永乐年间,即在东华门外设辉煌灯市。自来勋贵达官之家,会在街两边楼屋上租赁房间,一边设宴吃酒,一边透过窗台观看外面的灯火。
那些临街的店铺中,不少都是皇店,李承恩只要说一声,最好的观景楼台也弄搞到。
然而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坐在屋里规规矩矩,且只能看窗外的一点灯火,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那应该是三十岁以后的生活。现在他们好容易出来一趟,就想恣意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快活。
于是众人便否决了徐公子的建议,兴致勃勃往人群中挤。
李明月和张筱菁两个女孩子,被兄长们护在中间,非但没有被挤到,还有闲心东张西望。
“哈哈,那罗汉床上坐的两个人好有趣啊!”李明月忽然指着左前方,对赵昊脆声道:“就像一对大阿福呢……”
赵昊等人便顺着她所指的方位望去,果然看到设在街角的一张带遮雨棚的罗汉床上,坐着两个头戴憨态可掬大头娃娃面具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两人见他们望来,居然缩了缩脖子。
好在下一刻,赵昊他们便被汹涌的人流推搡着远远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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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两个大头娃娃其实是姬司正和柳尚宫,两人在给长公主和赵守正占的位子呢。
孩子们是不愿意上楼,长公主是没法上楼……上元节陛下也会登东安门与民同乐,那些临街的店铺里,今天都有厂卫盯着呢。
长公主带着情郎上去,还不如直接去东安门跟兄长回合呢。那样还能看的更清楚。
两位总管早早就过来,占下这么个好地方,然后便戴着娃娃头等天黑。
待到李明月一行人过去,两人才松了口气。
柳尚宫转过头,隔着头套瓮声瓮气对姬司正道:“怎么样?我说小心没大错吧?要是让他们看见咱们,老身就只有跳河去了。”
“怎么也该是咱家跳河。”姬司正就不爱听了。
“行了,别争竞了,咱俩一起跳总成了吧?”
“不行,各跳各的。”姬司正嫌弃的站起身道:“你在这儿等着,咱家去街口接人去。”
说完,他便双手扶着头套,艰难的逆着人流而去了。
只留下柳尚宫一个,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还时不时有打她眼前经过的淘气孩子,忽然伸手敲一下她的娃娃头。
把个柳尚宫敲得七荤八素,哭丧着脸道:“造孽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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