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怡文的约会最后不欢而散,她的心中充满难以描述的失落感。自己盼望了四十年的相聚竟然以如此结果收场,她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她怅然若失地跟在老丁身后,老丁真正担当起护花使者的重任,一路上嘘寒问暖,形影不离,好不殷勤。
早上,吴胜利让吴跃和陪他去医院看糖豆,吴跃和对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并不感兴趣,糖豆对他来说有无皆可。吴胜利看支配不动吴跃和,他叫上保姆,带上存折气呼呼地下了楼。吴胜利以为儿子会跟上来,他在楼下站了一会也不见吴跃和下楼,他给吴跃和打了个电话,扬言要把所有钱都给糖豆花,吴跃和听后竟无半点反应,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开心就好,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吴胜利去了医院,吴跃和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之前晒太阳时,吴胜利手边总离不开报纸,最近一段时间,报纸投递箱里已经满了,吴跃和从那路过也不想动手将报纸拿到屋内。他厌烦了报纸,厌烦了太阳,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厌烦了生活。
手里没有报纸的报纸的吴跃和面容呆滞地看着窗外,最近一段时间,他常常发呆,对这某个方向,盯着某个点,他能一动不动地看上一天。吴跃和看着远方,突然,丁怡文和老丁的身影映入眼帘,吴跃和见二人一前一后向小区走来,吴跃和“嗖”地一声从躺椅上跃起,抓起钥匙心急火燎地下了楼直奔广场。
精神有些恍惚的丁怡文路过广场时,她的眼睛马上灵动起来,她一眼就认出来舞池中的吴跃和。她皱着眉,怒气冲冲地奔到舞池中央。
“你有点正行没有?”丁怡文揪住吴跃和的衣服问。
吴跃和根本不去理会丁怡文的询问,手脚生硬地舞动着。丁怡文一把抓住吴跃和的胳膊,吴跃和就用另一只胳膊夸张地挥舞着,这个时候,众人都停下来,围成圈看着老丁“跳大神”。
丁怡文才不管那么多,她欺负吴跃和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她觉得欺负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拽了拽吴跃和,吴跃和纹丝不动。她生气地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赶紧回家,要不然——以后不要进家了!”
“老不死的?”老丁听着如此狠毒的话,他异常惊讶,他根本不敢相信这种话是眼前这位穿着时尚,打扮入时的知识女性口中传出来的。
丁怡文见吴跃和根本不甩她那一套,怒气消了下去,理智开始统领大脑,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借口有急事要处理匆忙离开了。
丁怡文走后,吴跃和也失去了跳舞的兴趣,他独自坐在音响旁边,眼神又恢复到之前呆滞无神的模样。
老丁刚到家又接到儿子的求救电话,儿子告诉他甘甜无缘无故跟自己发火的事情,老丁听儿子的倾诉,他着实为儿子担心起来,他真有些害怕,如果儿子真的娶了甘甜,那他怎么能对付得了这个泼辣的丈母娘呢?
这边老丁陷入烦恼,对门的丁怡文心里更堵。她正准备休息一下喘口气,谁知刚换了拖鞋,儿子就拉着两个旅行箱进了门。
丁怡文吃惊地看着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搬出去住几天。”吴悠南淡淡地说。
“搬出去?搬哪里?”丁怡文走过来拽着旅行箱问。
“我是大人了,我有我的自由。”吴悠南挣脱开母亲的束缚,独自拉着箱子进了卧室。
“你——你不能出去!”丁怡文阻拦道。
“你不要管我,我想出去,而且必须出去。”吴悠南边收拾东西边说。
“你——和林娜住一起?”
“不行吗?”
“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丁怡文指责道。
“我该怎么说,继续耳听计从吗?你想错了,我办不到。”
“为什么?”
“你们都要有自己的生活,那我就不能活出我自己吗?”吴悠南问。
丁怡文哑口无言,她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儿子将衣物一件件塞进旅行箱内。
十几分钟后,屋内又剩下丁怡文一人。她绕着屋子转了几圈,一种陌生感在屋内四处流窜。不知何时,这间屋子早已失去了欢声笑语,失去了幸福。
对面的老丁宽慰了儿子的心,在老丁的指挥下,丁林枫抱着一整套芭比娃娃敲响了病房门。
芭比娃娃不仅逗乐了糖豆,也博得甘甜的笑容。丁林枫心中的恐惧一扫而光,现在,他们正站在病房门口开起玩笑来。看着甘甜的甜美的笑容,丁林枫不禁疑惑,他真有点搞不懂女人这个奇妙的生物,前一秒还是狂风暴雨而后一秒就是阳光普照。不懂,真的搞不懂。不过,虽然不懂,但是他也不打算去追寻答案了,他谨遵老丁的教诲,不再考虑太多,一心过好当下。
吴悠南从家里搬出来的消息马上传到顾业嘉的耳朵里。正在开会的顾业嘉本来还思路清晰,谈吐不凡,可是,这个消息进来,顾业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舌头打了结,语言也开始混乱起来。话讲了一半,他把话筒直接推给副局长,自己匆忙地走出会议室。
顾业嘉给郑澍打了个电话,通知他马上赶回单位。趁着这个空隙,顾业嘉又将这一段的形势分析了一遍,他越想心里越慌,最后,他索性躺在按摩椅上,随意拿出一张报纸读了起来。
没过多久,郑澍推门进来。
“情报准确吗?”
“准,放心吧,”郑澍看了看手机,“上午十点三十一分出的门,拉了两个大箱子,看来要长期外出居住了。”
“你推测一下,他和那个叫甘什么的女人能离婚吗?”顾业嘉问。
“听说要离婚,不过昨天我还查了查,他们还没有办理手续。”
“操,不能离婚,不能让他们离婚!”顾业嘉拍着桌子喊道。
郑澍尴尬地笑着,耸了耸肩,“顾局,这个我们控制不了啊。”
“我不管,他们绝对不能离婚,”顾业嘉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即使离婚了,那个谁也不能离开家。”
“这个——”郑澍有些为难地说。
“走吧,你肯定能想到办法。”顾业嘉挥了挥手说。
“顾局,这个——”
郑澍还想说些什么,顾业嘉起身,根本没等郑澍拒绝就把他推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