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她冷冷地问我,一双深深凹进去的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这个老奶奶有点奇怪”我心里想着,看了看手表:“快11点了”。
这时,小菲使劲拉着我的胳膊要离开,我还不甘心地回头继续问老太太:“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因为在平时的采访工作中,经常会遇到一些迷路的或者无家可归的老人,这时的采访报道要体现一种帮办精神。所以,此时的我虽然心中怀疑,但是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还是:她遇到困难了。
但容不得我停下脚步继续跟老太太沟通,小菲就拽着我跑开了,我甚至开始有些愤怒地质问小菲:“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在外面,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人家?!“
“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刚才咱俩从那经过时,也没看见她啊,她从哪里出来的,别管闲事了“小菲害怕地说。
小菲这么一说,我也才忆起,她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呢?这么宽阔的马路,虽然昏黄但还算明亮的路灯,怎么突然就钻出来了呢?
我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后背发凉,扭头往回一看,竟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我和小菲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到了楼下,见楼下的小卖部还亮着灯,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的心脏跳得厉害,到小卖部买了一罐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可能是我们太神经质了,哪来那么多的鬼啊!“我们自我安慰着。回到屋子后,我们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
才睡了没多久,朦胧中小飞把我摇了起来:“你听听,外面什么动静?“
我抬起头仔细一听,门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是不是有人敲门“我问小菲。
“嗯,像是敲门的,我害怕“小菲紧紧抱住了我。
“别怕,再听听“我安慰着她。
我再听了一会,确定不是幻觉,的确有人在敲门,只是这敲门声非常小,但但静谧的夜里非常清晰。
“我去看看”我起了身。
“别去”小菲一把拉住了我。
“没事,我不开门,我就看看是什么动静”我开了灯,趿拉上拖鞋打开卧室门,走到防盗门前,我趴在猫眼上往外看去。
门外没有光线,由于受到刚刚卧室灯光的刺激,我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透过猫眼看去,只觉得黑黑一片。
我揉了揉眼睛,眼睛稍微适应了些,再往猫眼上看去,但依旧是什么也看不清。猫眼像是被堵住了,望不见外面。但又不像是被堵住的样子,因为可以看到黑里透亮的东西,这种感觉怪怪的。
“是一只眼睛!”我突然反应过来,头发发麻,头发似乎要炸开,我吓得用手大力拍打了一下防盗门,调回我的卧室,把卧室门反锁好,钻进了被窝。
“怎么了?”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小菲更加害怕了。
“门外猫眼上好像贴着一个眼睛”我刚说完,小菲就吓哭了。
“嘘”我做了一个手势:“别怕,咱打开灯睡觉,门锁好了,不会有人进来的”
终于熬到了天亮,我俩几乎一夜没睡,我和小菲看着对方脸上的熊猫眼,不禁哑然失笑。
“现在是白天了,你不用害怕了,你在家好好补补觉,我要去学习了”我对小菲说。
“我不敢一个人在家,我跟你一块去”小菲还是心有余悸。
“培训现场你肯定不能进去,你到附近找个网吧等我吧,下午我请个假,把这事搞明白了,这事要是弄不明白,还让不让咱在这安心住了”我说。
中午草草吃了一顿排骨米饭,我就又来到了昨晚老太太问时间的现场。
这里真的很荒凉,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有一个报刊亭,还有个水果摊,还有一个破旧的小院,院门歪歪扭扭地写了“回收废品”几个黑字,其余的景色都是低矮的旧的板房等违章建筑,不远处则是一个高架桥,高速驶来驶去的汽车给这里增添了唯一的一丝生气。
我分别找了报刊亭、水果摊还有废品站的老板,把昨晚见到的老太太样貌给他们说了,但他们都摇头说不认识这个人。
我正一筹莫展时,小菲手一指头上的电线杆:“那里有摄像头”
我抬头一看,这里原来还有一个治安监控探头。既然有探头,那一切就好办。
怎么才能调出这监控视频呢?我一遍遍地翻找着手机通讯录,寻找可以帮忙的人,联系了一圈,终于有个朋友说,他认识当地治安大队的民警,可以帮我调调看看。
我兴奋而又煎熬地等了三个多小时,这个朋友给我打来了电话:“是昨晚11点左右吧?只看见你和你媳妇两人,你俩咋对着空气说话啊!”
我在对着空气说话?我一听,脑子嗡得一下,难不成真的活见鬼了?
“你别急,治安大队的伙计说了,他再把视频往前调调看看,这里前段时间可能出过什么事”朋友安慰说。
“好,那赶紧往前调调,到时候别忘了把视频给我拷出来”我更加着急了。
又等到半个多小时,朋友给我回了电话:“一个星期前,这里有个交通事故,一辆出租车把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撞死了,车祸时间是在晚上10点44分”
“啊?”我手一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其实,这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自己只是感慨为何如此倒霉?这晦气事为什么偏偏让我遇到了!
我又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妈的,我这是见鬼了,撞了老太太的出租车跑了吗“
“这还能有跑?监控把车号都照得清清楚楚呢,估计肯定是没跑,不过这个就不是治安大队的事了,交通事故归交警管“朋友说。
“那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老太太家属的电话?“我接着问。
“那我问问吧“朋友有些难为情,”这是当事人隐私,估计够呛“
过来一会,朋友给我来了电话:“电话号码给你查着了,一会我发到你手机上,记住,千万别说是警察给你的,你要是这样说就把警察给出卖了,毕竟把号码透露出来是违规的“
“那我怎么说?“我问。
“人家要是问你,你就说是认识老太太的人给你的,反正别说是警察给你的就行,好了,我先忙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朋友嘱咐道。
我谢过了朋友,打开了短信,从中提取出了老太太家属的手机号码。
说自己见鬼了?这样铁定不合适。该怎么开口说起呢?我心里迟疑不决。
对,就说自己是废品收购站的,还欠着老太太十块钱的破烂钱没给,这个理由比较合适,我终于有了一个看上去不太高明的理由。
我按下手机拨出键打了出去。哎?不对,屏幕上怎么显示出房东老荆的电话了。
奶奶的,手机都出毛病了,我暗骂着,重新打开短信,提取出号码拨了出去。
结果竟然还是老荆!
老荆的老母亲死了?!这个鬼影原来是老荆的母亲?!
我急忙挂掉了电话,心乱如麻。
“我又没得罪这老太太,怕它干啥!”我心里骂着,转念一想,它为何问我几点了?这是何意?
我又走进了这家废品收购站,见到老板,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一个星期前,这里撞死个老太太,你还说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废品站老板看了看我,愣了一会说道:“都是死了的人了,你打听她干啥,我还能跟你说啥”
“我闲着没事我打听她干啥,那天晚上我撞见她了,我撞见鬼了!”我气愤地说。
废品站老板脸上写满了怀疑和震惊,但随机叹了一口气说:“老太太可怜啊”
“她可怜什么,大半夜出来吓我!再说,我住她家房子也不是白住,我是交了房租的”我说。
“怎么?你认识她儿,那个姓荆的?”废品站老板更加疑惑了。
“是啊,我租的房子,房东就是她儿”我没好气地说。
“这个东西,真没人味!什么房子都往外租,他娘也是他给害死的!”废品站老板突然火了。
“啊”一旁的小菲惊了一跳,我也目瞪口呆:“怎么说?”
“这个姓荆的以前在国企上班,你住的那套房子是企业早些年分给他的,他两口子和他娘住在一起”废品站老板慢悠悠地说。
“后里姓荆的下岗了,日子紧巴起来,就把他娘撵到楼下一个仓库里住了,空出来的那间屋出租,后来连饭都不给他娘送了”废品站老板指了指出事的马路,“这不他娘就一直拾破烂,从早上拾到大半夜,拾了一天破烂就上我这里来卖,我都是多给她几块钱。结果出事了,让超速的出租车撞死了”
“老婆子不容易啊,这么大年纪到处拾破烂,她来的时候一般要到晚上10点多了,我就经常说‘大娘这么晚了才来啊,我都关门了’,她就问‘几点了啊’”废品站老板说到这里,眼角有了一丝丝泪花。
“对了,你说的那房子怎么回事?”我不忘这个重要问题。
“说实在的,他把老母亲从房子里撵出去之后,房子就问题不断,先是一对外地的两口子住在里面,有天晚上两口子打仗,女的上吊死了。出了这事,姓荆的也觉得房子晦气,就搬出来了,三个卧室全部用来出租”废品站老板卷起一根旱烟,“那些外地来的,都不知道房子出过什么事,就租啊,但是住不多久就换,你呀,快趁早搬了吧”
“对了,老板,我住的那间屋,刚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些女人的衣裳,看着还挺新,这是怎么回事?”我紧跟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