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麻利地操起笊篱,再一次伸进开水锅里,把这只螃蟹重新捞出了水,然后顺势一甩,把它甩进了旁边一个水桶里。
这时,大叔的老伴也走了进来,紧张地盯着大叔:“这个东西快扔了吧,别放家里吓人了!”
“别扔,千万别扔,这个东西有重要研究价值!”晓拂抢先说道,“原野哥,咱带它去哪里鉴定鉴定?”
大叔显然是个聪明人,听晓拂说要带它去鉴定,大叔清了清嗓子:“嗯,该鉴定鉴定,在我这里……我给联系联系……找政府,什么局。”
大叔生怕我们带走了他这个宝贝。
“你快行了吧,就你能鉴定出个什么结果来,快把它给记者,让记者拿走吧,放家里怪吓人。”大叔的老伴着急了。
这时,我急忙打圆场:“大妈,这样吧,让大叔陪着我们一起去鉴定,毕竟光我们自己去也不行,人家肯定要问一下关于蟹子的来历等问题,我们也不知道这些。”
大叔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们他放心了。大妈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嗔怪着说:“你这个老东西,摸个蟹子给自己摸出这么多事事来,还得麻烦人家记者。”
“大叔,你找个小的盆,最好带着盖,咱去海洋渔业局找人问问。”我催促大叔尽快出发。
大叔拉抽屉开柜子,翻找了半天,找出了一个搪瓷茶缸,然后用筷子把桶里的螃蟹夹进了茶缸里。
这只螃蟹挥舞着两只大螯,竖起两根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这只螃蟹从外表看上去极其普通,怎么会有如此神通呢!
路上,大叔一手紧紧握住茶缸的手柄,另一只手紧紧捂紧盖子,生怕它跑掉。大叔的情绪十分高昂,说话的语气明显也变得激动起来。
“记者同志,这样的蟹子你们也是第一次见吧?”
“他们研究完了没收还是给我送回来?”
“记者同志,像这样的蟹子他们能给俺多少钱?”
大叔喋喋不休地发着问。我和晓拂坐在前排,感觉好笑,只好一句句地敷衍着他。
“俺那个老屋都住了三十多年了,等我要翻盖翻盖房子,再给俺老伴买个电动车。”大叔开始憧憬起来。
见我们只顾着笑不搭话,大叔把身子趴到前排座位的中间,一只手扶住驾驶座的靠枕:“等换钱了,我请你俩吃饭,上大酒店!”
“好好,大叔马上要到了,拿好你手里的茶缸啊”我说。
“嗯嗯”大叔把手里的茶缸攥得更紧了,恨不得把它搂进怀里。
走进海洋渔业局的大门,大叔生怕我们抢了他的风头,他搂着茶缸走在前面,约莫着进了一个办公室,开口说道:“我是xx镇xx村的,我叫xxx,我带了个煮不死的蟹子,你们给看看。”
大叔的这番开场白着实把办公室里埋头专心玩游戏的工作人员吓了一惊。一个胖胖的戴眼镜的男人从隔断里站起来说:“你干什么的,出去出去出去!”
这时,对方看见了我们,惊愕地问我:“你们是?”
“喔,是这样的,我们是电视台的,这位大叔从海边捉了一个螃蟹,煮不死呢”我解释了我们来访的缘由。
“蟹子还有煮不死的?”眼镜胖男人冷笑了一声。
“我们在大叔家试验过了,真的煮不死。”晓拂不卑不亢地说。
“什么?”这时,其他隔断里的几个工作人员也都探起了脑袋。
眼镜胖男人凑到大叔身边,指了指他手里的茶缸:“蟹子是什么蟹子,打开我看看”
大叔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
“哈哈,鬼蟹子”眼镜胖男人十分不屑地说。
“同志,你别不信,你不信你现烧水煮煮试试”大叔急忙辩解。
眼镜胖男人看见我们在场,不好发作。他看了我和晓拂一眼,转身走到墙角,拿起一把电水壶:“我这就去接水。”
五六分钟后,电水壶咕噜咕噜得响了起来。眼镜胖男人说:“差不多了吧,我都闻到蟹子的香味了。”办公室的其他几个女同事也哈哈笑起来。
眼镜胖男人蹲到地上,打开了水壶的塑料盖:“哎?怎么没变色?!唉呀妈呀!这是什么玩意!”
眼镜胖男人惊恐地看着我和晓拂:“你们这是搞什么!”
我把事情大致经过介绍了一次,眼镜胖男人的表情严肃起来:“我马上请示领导。”
办公室的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都停止了笑声,拿出手机对着它拍起照片来。
很快,一个个头不高,有些秃头的人走了进来。这时,眼镜胖男等人毕恭毕敬地说:“张局长,就是这个蟹子。”
张局长低头看了看电水壶里的螃蟹:“我这就联系那边的专家,中午你安排招待招待记者们,下午专家就过来了。”
大叔第一次到城里的高档酒店吃饭,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下午1点多,三个穿着普通的中年人来到了海洋渔业局,他们带了几个笨重的大箱子。简单寒暄了几句,他们就把这只螃蟹带到了一个封闭的屋子里。
“我们尊重你们的工作,你们可以在现场拍摄,但是我们有规定,结果是否公布,如何公布,你要听取我们的意见。”其中一个人用带有浓重南方口音的蹩脚的普通话对我说。
他们取出一个类似方桌的折叠式操作台,每个人都戴上手套和护目镜,把螃蟹小心放到了操作台上。然后他们取出几个类似夹子的东西,把螃蟹的几只腿全部固定在操作台上。
“给它拍个片子看看”一个领头的对另外两个说。
“蟹子也能照ct拍x光片?”我心里感觉十分好笑。
他们取出一个照相机装的东西,另一端连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咔嚓咔嚓几下之后,电脑屏幕上却显示黑黑一片,只有一个螃蟹的轮廓,根本看不到其内的影像!
这螃蟹的壳究竟是什么组成的?竟然连射线都无法穿透。难道是铅?我知道,医生们在进行手术时,都会穿上笨重的铅衣,用以抵挡射线对身体关键部位的辐射。
我和晓拂不敢说话,屏气看着他们进行操作。大叔则被请到了门外等候。我想,此刻的大叔应该比我们更紧张。
他们先用一个小锤轻轻敲了几下螃蟹的背壳,然后取出一把钳子,准备采集一块背壳样本。
“这个壳还挺硬,取不下来,用超声波钻头试试”其中一个人摇了摇头,从工具箱里取出另一个不知名的工具。
这个工具形似牙科医生的洗牙机,伴随着刺刺的响声,他们终于从背壳的边缘起来了半个拇指盖大小的一块壳,然后迅即被放到一台显微镜下面。
“好了,今年的研究到此结束了,这只螃蟹的壳可能不太一样”他们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结果呢?”我不甘地问。
“有结果,这边会联系你们的”其中一个人又走到门外对大叔说:“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下,我们还会请你协助做一些工作。”
“好,好,麻烦你们了啊”大叔忙不迭地点着头。
我和晓拂则有些失望。这个事件总不能虎头蛇尾地就这样完了吧!我无心开车把大叔再送回家去,于是对他说:“大叔,我们刚刚接了一个突发的采访任务,时间来不及,不能去送你了,你做客车回家吧。”
大叔表现出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好好,给你们添些麻烦了,等过后请你们吃饭啊!”
回到单位后,到了下午接近五点半的时候,我考虑到此时应该有初步的鉴定结果了,就给海洋渔业局打去了电话。但是对方很冷淡地回答我说:“这事我不清楚。”
我预感到,又有一个真相即将被隐藏。我想起了在采访中认识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海洋渔业局宣传科的一个小姑娘,她虽然不从事业务方面的工作,但是我可以通过她打探一些消息。
小姑娘热情地答应了我,承诺说一定尽量打听消息。
晚上10点多,我还在睡梦里,小姑娘给我打来了电话:“原记者,我听别人私下说,那只螃蟹的壳是人工的。”
“啊?活蟹子还能背着人工做的壳?”我惊叫了一声,“难道是动物界的假肢手术?”
“这你就不懂了吧,螃蟹又不是人,它断了一条腿都很难再活下去,壳更不可能被人换的”小姑娘咯咯地笑着说,“再说,谁闲着没事给螃蟹动手术换壳啊!”
“那这壳是什么材料啊”我追问。
“我没问,等明天我再给你问问”小姑娘说。
第二天上午,小姑娘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据她多方打听,得知这个蟹壳是由几种合成纤维构成的,包括玻璃纤维和特氟隆纤维。而这几种纤维是宇航服的重要材料。
我难掩心里的激动,对小姑娘说:“继续帮我打听着,过几天请你吃饭。”
“这难道是一只天外来客,外星蟹?”我心潮澎湃。
它或许不是外星蟹,可能就是外星人。因为,“外星人人”的形态不一定要以地球人的形状作为标准,“人”只是高智能生物的代表而已。它或许是一只智慧的外星生命呢!
莫非这是虎落平阳遭犬欺?如果这是智慧的外星生命,怎么会在海滩上被大叔捉了来,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