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峰目光如电的射在她身上,恨不得劈死眼前张牙舞爪的妖女。她不过是个蝼蚁,就因为流着温氏一脉的血,数次抓捕都落空了,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当年的落网之鱼终于放在砧板上任他切割。
沐青峰负手而立,厉声道:“我要用你的血去赎罪,用你的死告慰亡灵。”
听见赎罪两字,独孤月看他一脸正义的模样,内心嘲讽不已,不禁轻轻笑起来。
她的笑尽管很轻,却异常扎耳,沐青峰霍然回头瞪视着,“你笑什么。”
独孤月止住笑,淡淡斜了一眼:“我这个卑贱的阶下囚在想,我到底犯了什么山高海深的罪孽,让你夙夜难寐,心心念念要我赎罪?我为人清清白白,做事正大光明,手中从未沾染血腥,反观你们沐家,血海涛涛,血色无垠,宝塔森森,怨念横行,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罪孽,才需要你们赎罪!凌波仙子的死便是赎罪的开始。”
沐青峰气得发抖,登时劈来一掌。
痛,排山倒海的疼痛,绵延不绝。独孤月吐出一口污血,一阵阵痛苦的颤栗传遍全身,身子一软,陷入粘稠的黑暗之中。
秋露深重,夜色凄凉,黎明未至,黑暗沉沉。
“呵呵呵……”娇俏舒心的笑声不绝于耳,独孤月一夜未睡,直到刚才才眯了一会儿,就被女子的笑声吵醒,神情微有些疲惫,缓缓睁开眼,影子一直悠悠靠近,被暗淡的月光拉得又细又长。
待面容变得清晰之时,独孤月看到婀娜生姿的慕容仙,先是微微皱眉,随即含笑睇了慕容仙一眼,讽刺道:“我这儿好热闹,劳烦你们高贵的仙人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来看望。”
暗淡的月光落在慕容仙微露的双肩,光滑的肌肤闪着白瓷般的光泽,慕容仙仍旧是一副精致的容颜,华贵的衣衫,冷漠道:“你跌下山崖还能活着,真是命大。”
独孤月淡然低语,“这说明我命由天不由你。”
慕容仙微微昂起下巴,目光扫了一眼神情憔悴的人,趾高气扬道:“可惜,你还是沦为阶下囚,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独孤月懒的听她冷嘲热讽,淡淡地说道:“我是没办法被人请过来的,不像仙子丢尽脸面还要留在仙界。”
“独!孤!月!你个贱人!”慕容仙脸上浮起恨意,咬牙切齿,恨不得撕裂那张利嘴,她玉手一动,袖子盈风,就要掐住她的脖颈。
“啪!”独孤月撑起一口气,目光清明,锐利如鹰,奋力拍掉她伸出的魔爪。
“你竟敢!”慕容仙狞笑着,“敢跟我顶撞,不记得鞭子的滋味。”
“你敢吗?”
慕容仙眼瞳一缩,“你觉得我不敢吗?”
独孤月盯着她,早就看透了她虚伪的面目,缓缓道:“佛口蛇心,恃强凌弱,草菅人命,才是东海公主的做派,可惜见不得光。你不敢,你当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折磨我,因为你要保持你那张精致绝伦的美人皮,你说是不是?”
慕容仙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的想当场杀之后后快,深吸一口气克制这份冲动,忽然森然一笑,目光狠厉,语气幽寒,道:“就让你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三日之后,你就要上诛仙台受刑,想想那情形,我就无比开心。所以我就不与你一般见识,让你存一些力气,否则一针下去魂飞魄散,那就不好玩。”
“诛仙台?”独孤月略微皱着眉。
“你不会以为弑杀上仙可以轻易被放过的,上诛仙台受刑是逃不过的。我好心告诉你哦,有人特意为你准备了东海冰针,那深藏在万年海底的冰针冰寒刺骨,只消一根你的血液就会被冻住,整整108根,不知道你能撑住几根?”
独孤月淡淡说道:“那你最好保证我会灰飞烟灭,否则我活得每一天都是你的噩梦。”
慕容仙原本希望在哪张脸上看到惊惶的神色,惊恐万状的眼睛,可惜独孤月一脸的风平浪静,还言语威胁,怒道:“你以为你是谁?上了诛仙台,还能活下去!我会在一旁好好欣赏你的痛苦的神态。”
她目光在独孤月身上游动,忽而泛起怜悯之意,“啧啧,可惜了一张好皮囊,原本在尘世间好好活着,找个知心人活一世的太平,非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人,都头来尸骨无存。”
“你怎么在这?”
慕容仙猝然一惊,转身正望到沐晚凌修长的身姿。
沐晚凌醒来,心中担忧不已,忍不住回到牢房里,没想到碰到了慕容仙。
慕容仙立刻敛去怒容,收起盛气凌人的仪态,转换成楚楚可怜的模样,凄然道:“我听说月姑娘深陷囹圄,又要遭受刑罚,心中极为不忍,故而过来探望。”说着,说着,落下几颗鳄鱼泪来。
沐晚凌沉默着,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慕容仙,最后平静道:“夜深了,你回去吧。我有一些话想跟月姑娘说。”
“好。”慕容仙微微低头,行了一个礼,用余光瞥了独孤月,手指绞着衣袖的衣角,不甘心地离去。
“你和你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独孤月不容他开口,就冷冷地下着逐客令。
“我们之间当真无话可说?”沐晚凌声音低沉,语气中犹藏着一丝从未显露过的失望与伤怀。
“是的。”
语气虽轻柔,但是悲凉深重。
独孤月鼻尖问道一股奇异的香气,目光一掠,最后定在他的手上,皱眉笑道:“怎么,仙君给我送毒酒来了?”
沐晚凌望着手中的金樽,不由一怔,“你怎么会认为这是毒酒。”
“三日后行刑,不至于三更半夜送来断头酒吧。”
沐晚凌身形一顿,再起音时有一种轻微的萧瑟,“他不是毒酒,也不是断头酒,它是药,治你病的药。”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信你,而且乖乖地喝下它。”
此言一出,独孤月看着他微微晃动的身形,略显苍白的唇色,如有针扎。半晌,眼神微微柔和下来,正要开口。
“对你而言这是毒酒,对我而言何尝不是。”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紧,“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必须这么做。”
那双黑眸越发幽深,他仰起头一饮而尽,随手将琉璃盏摔在墙壁上,溅开无数碎片,声响琅然。
沐晚凌势如狂风暴雨侵袭,一把拉过她的皓腕,撞入怀中,遏制住她挣扎的身子,俯下头,覆上她的唇,将‘酒水’强行灌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