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啾啾,枝叶沙沙。阳光从密密的枝叶间筛落,在水面上斑斑点点地晃动着。清风徐来,水波潋滟,凉意缤纷,空气中夹杂着树叶、鲜花的浓郁芬芳。
宋晓云在海面上受到的惊愕吗,忧虑、不安……在慢慢消散。
谢宁浑身上下湿淋淋,拧干衣角,放眼四下,红日东升,朝霞在海平面上洒下大片金色。凤羽一路紧随。
沐云澜则在他们相反的地方上了岛,经过一夜恶战,他英俊无比的脸上残留着水渍,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手指一擦,望着那一抹红,眼里深邃无比,透发着森森寒气,“不愧是碧云剑,以自己的身体素质撑不住。
他轻步上了最高的一颗树的树冠,俯瞰云梦岛,上面密树重叠错立,深碧浅绿,纷摇如浪,美不胜收不愧为曾经的仙岛。令他感到不祥的是,西边有一处密林,至始至终都笼罩着黑色的云气。
谢宁也从海底爬了出来,他守了一个时辰再未见到来人,忧心忡忡。
“你不用担心,月姐姐不会有事的,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凤羽心疼谢宁,建议道。
可是她哪里知道,谢宁在岸边守着两人始终未露脸,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音讯渺茫,哪里肯休息。他没有听从凤羽的建议,拖着疲惫的身子不断搜寻着来两人的踪迹,凤羽只好仅仅跟随。
月色如水,星光点点,海浪轻拍沙滩,微咸的海风在夜色中轻缓拂动,龙飞陪着宋晓云漫步海岛,不敢离开她半步,生怕人走的,毕竟这可是汐月宫宫主的妹妹,遗失了可不好交待。
谢宁从日出找到日暮,直到圆月当空,莹光皎皎。他发现两侧树影交错,那重重叠叠的叶子碧翠红紫,霞光流彩,拨开稠密的树叶,发现树根下流过一条小溪,在月色中闪耀着绚丽而柔和的光芒,就连那清亮的月光也仿佛被染成了淡淡的彩色。
凤羽也被惊艳道,“好美的溪流。”
“难不成这就是九幽之水。”谢宁又惊又喜九幽之水那可是水中真至宝啊!据说有九个泉眼,直通幽冥,甚是神奇。
两人沿着溪流而上,河水清澈,幻丽流离。他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显得迷离而又神秘。
明月渐渐西沉,新月如钩,谢谢地挂在海岛上空。日辉、月华、草木精气……各种灵气之物仿佛都浸在这条河流中。
“吼……”
一声巨大的咆哮突然自头顶传来,声音震耳欲聋,穿金裂石,直上云霄!几乎要得百兽齐齐哀鸣。
沐云澜纵身飞掠,顺着吼声探查过去,竟然发现一只盘踞在泉眼口的黑龙,暗道眼前这尊神魔实在太过庞大了,它浑身上下覆盖满了寒光闪闪的黑色鳞甲,远显得格外的狰狞。他睁开大如磨盘的龙眼,那里面透发出如炬般的幽光,最摄人心魄的是,他竟然共生两个脑袋。
双头龙对着赶来的谢宁和凤羽来两人颇为不屑道,“自从你们来到海岛,我就闻到了一股肮脏腐烂的味道。”一只龙头开始出言讥讽,另一只头则安静地看着他们的反应。
“你才肮脏腐烂呢,谢家的血统纯正,不用你诋毁。”谢宁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他人的侮辱,立刻反唇相讥
“我要吃了你。”恶龙血盆巨口,露出一排一米多长、形如阔剑般的锋利巨齿,发出一声恐怖之极的咆哮,直震的附近的海水都剧烈波动了起来,空中许多海鸟惶恐远飞,近处的一些海鸟更是直直坠落进大海中。
那条双头龙眼中迸出血光,猛地一声龙吟,这龙吟慑人心魄、震耳欲聋,巨大的吼声直贯云霄!
“什么东西!”
“这是龙族的召集令,很快就会有我的同伴赶过来,把你们全都消灭在云梦泽。”
双头龙阴惨惨地笑着。
沐云澜的碧云剑已然掣出,握于掌心,剑尖颤抖不止,似乎也感受到天地间这沉沉的怒杀。
慕容仙水性绝佳,一手就拉住水流推动的谢彧,她仙气凝结,组成一道结界,犹如一个彩色泡泡罩住全身。
两人就在气泡结界中,相距咫尺,幽兰气息在彼此间徘徊。
“谢谢。”水波在气泡外面流动,波光映在打在身上两人,发出斑斓的色彩,他们的影子忽而紧密相依,忽而若即若离,慕容仙心里嘭嘭地跳了起来,晕生双颊,转过头,“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
在海底,两人心情却十分平静,在气泡中可以清晰地听见水波回旋,涟漪荡漾的声音,都珍惜此刻的静谧,任由气泡随水飘荡。
惬意不过一刻,气流顿时湍急起来,气泡捕手控制地极速向前。
慕容仙呼吸一滞,前方十米处猝然出现一条银色山岭,在那上面矗立着一根根寒光闪闪的巨大骨刺,长有一米,犹如一杆杆锋利的长矛,势要刺破天穹。
“彧哥哥,小心。”
啪!气泡被骨刺猛地刺破,水极速灌入,谢彧被呛了好几口水,身子一空,迅速跌落。
慕容仙反应迅速,立即追了上去,重新凝成一个新的气泡结界,护住谢彧,才不至于让他深陷死地。
谢彧剧烈咳嗽了一阵,恢复后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低头一看,他踩在一层细沙上,脚轻轻一抬,扬起细腻的泥沙,犹如碎金一般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慕容仙紧紧扣住谢彧的手,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他再遇危险。
两人不知身陷何地,一路向前,流动的海藻仿佛杨柳班柔软细腻,婀娜多姿。
在海藻林的尽头,赫然出现一座用色彩斑斓的贝壳垒成的一座三层小屋,建造得非常精巧可爱,窗棂上糊着浅蓝色的鲛纱。各色美丽的小鱼在窗口进进出出。
谢彧靠近小屋时,没有了水的阻力,人一下子仿佛回到了陆地,极为轻松。
屋子的大门是敞开,地上铺着一张翠色的地毯,却是鸟羽织成。
两人走了进去,一楼的大厅的石头桌上摆着形状各异却极为精美绝伦的珊瑚树,比当初慕容仙带到天界的珊瑚树更加夺目。
谢彧踏着楼底来到二楼,掀开用硕大圆润的珍珠串成的珠帘,想里探看,那一张白玉的石床上有一个少年侧躺着,金色的睫毛覆盖在脸颊,呼吸均匀,好像在熟睡。他身上披着一件金色的绡衣。
受到惊扰,少年转过身,惊愕地看着来人。
目光相撞,谢彧感觉这个少年清秀的面孔看上去熟悉而陌生,却一时记不起是谁。
少年的手指纤细而苍白,有些微微颤抖,从身侧抽出一把贴身的长剑。
谢彧看到他握剑的姿势并不正确,或许,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拿剑,“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掉落海底的人。”谢彧温和地回复道。
“那你们是亡魂吗?我这里很久没有来人了。”少年收起防备,对着她们淡淡一笑,那笑容中,犹如透明的水晶,通透迷人。
谢彧轻轻掀开衣袖,手臂白如美玉,犹如他的人一般,清秀而精致,让人奇怪的是,他的肌肤竟然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而少年的额头有两块显眼的伤疤,不知道曾经遭受了什么痛苦。
不知为何,少年猛然间脸色煞白,原本静静躺在玉床上的身体痛苦扭曲着,嘴中不住地喊着:“冷,冷……我好冷……”
谢彧怜惜之情大声,箭步走了上去,将他弱小的身躯环在手中,将他抱得如此之紧,以至他纤细的骨骼,都发出咯咯的轻响。
谢彧掉落水中,无意间发现了贝壳小屋,和一个生病的少年。与他们境遇大致相通的沐晚凌在独孤月的救助下慢慢恢了灵力。
正当他们要游回水面时,独孤月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她意识到有可能是受伤的水龙留下的痕迹,便转换主意顺着气味一路追踪。
沐晚凌也跟了过去,尽管心中清楚,以她目前的力量,根本不需要他的担心,但是他仍然忍不住担忧。
果不其然,独孤月在百米开外就发现一条看似静止不动的龙身。
她目光环顾,不经意在一丛珊瑚之间瞥到一个小男孩,他浑整个人透发出一股轻灵飘逸的气质,不想让人不察觉都难,独孤月随机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沐晚凌,他摇了摇头。
小男孩躲在一丛珊瑚树的后面,水波荡漾,偷偷打量着被月华笼罩的两人,一双如黑宝石般的大眼,充满了好奇之色。
水龙受了重伤,适时装死,大气都不敢出,独孤月佯作不知,没有惊动它,发出珠圆玉润的嗓音,
“据说龙肉很好吃,要不我们把它大卸八块给你熬成龙汤补补身子。”独孤月对着沐晚凌唇角露出笑容,目光狡黠。
小男孩似乎很想靠近过来,但是对贸然闯进开的陌生人有些害怕,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什么,一双明亮的大眼仔细的观察着。
独孤月眉心处有一道剑光旋转而出,她毫不犹豫地抽了出来,这把月华剑可是她在七年之间用自己精血炼制而成,是一把通天彻地的宝剑,它刺破水流朝着恶龙身上扎去。
令人惊愕的是,她的月华剑在一寸之间竟然受了莫大的阻挡,不能再前进分毫。独孤月眼眸流转,
很快就捕捉到小男孩紧张的神色,他握紧的双拳中有一团蓝光闪烁。
“难不成这少年就是幕后黑手。”就在分神之间,水龙猛地腾身飞跃,犹如一条水蛇迅速逃离。
小男孩也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踏着流水飞逃而去,留下一道蓝色的残影。
“擒贼先擒王。”独孤月低低地念了一句,带着沐晚凌追着少年。
不一会儿,他们也来到贝壳小屋。
“我该怎么做才能减轻你的痛苦。”屋子里传来谢彧怜惜且凄楚的哀问。
指节颤抖,少年面孔已被冷汗濡湿,但是贴在谢彧温软的怀抱中,眼中的剧痛却渐渐平静,他心中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轻轻阖上眸子。
就在他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血色,整个呈现出白的几欲透明的姿态的时候,独孤月额头上勾玉灼灼,释放出朦胧的月华走了过来,那如水波一般的洁白色霞辉,开始萦绕在少年的周围。
他贪婪地吮吸着独孤月的神力,头发渐渐转为淡蓝色,及地的蓝发纷纷摇散,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他的眸子恰如蓝色水晶。
渐渐地,少年的身子不再颤抖,神色也恢复如常。
“小月。”谢彧眼中忍不住有了盈盈的光华。
“谢谢,你们真好。”少年感恩地望着众人,热泪在眼眶打转。
“你刚才是怎么了?”
“发病了。”这个少年淡淡地说着,似乎已经习惯于承受这种苦痛,只是眉间一抹淡淡的阴霾,出卖了他的心情。
“你的真身是龙。”慕容仙不经意发现少年手臂上出现若隐若现的鳞片,微微一怔,语气惊讶。
“是的,他是我们的王。”那条水龙在众人背后发出冷哼。
“你们的王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原因是……”水龙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海水极速永定,细沙开始浮动起来,它们犹如被风吹走的尘埃,揭开尘封已久的往事。
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独孤月禁不住眉头深锁,在泥沙之下是一条深沟,从里面传来沉沉死气。他们现在踩着的土地被血染的完全赤红。
数百年来,灭族之恨难以忘却,红尘滚滚,岁月无痕,物是人非,前人剩下的是不共戴天,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少年眼泪宛如天空的云朵,蕴藏着无尽的雨水,在夜色中徐徐跌落,还来不及伤感,一声尖锐的呼啸自海面传来,少年抬头仰望海天,大惊失色。
那一声巨大的咆哮之音,直震得整个海域都开始颤动了起来,深沟里忽然刮起一股邪风,混合着阵阵血腥的凶煞气息稳之令人作呕。
谢彧也被震的气血翻涌,身躯一阵颤动,耳鼓险些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