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斌的使者来到郭元振大军,找到了郭元振。现在八州之境全面封锁,除了常元楷与宗楚客还能,绕道联系外,郭元振与宗楚客的大军基本断绝音讯往来。
将秦斌的使者打发走,郭元振骂了一声:“他娘的。”
如果让宗楚客此计得逞,王画八州一断两截,王画血营垂在旦夕。如果原来还好一点,现在因为看好王画,不惜得罪了候德海,王画如果不能在八州立足,自己就有一壶喝的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不是自己也要扯起大旗与王画后面干,只要自己九万大军出动,三里坡立即就能夺回来。
等等,三里坡在什么地方?跑去将地图拿来,差一点用放大镜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点。然后他看着三里坡与兰州宗楚客之间的地形。从表面上来说,这个三里坡在地图上不重要,但放在这场战役里就变得很重要了。这一掐,可蓝关与会宁关就失去作用。宗楚客现在手中拥有很多士兵,再分上几万士兵,真正将八州切断。
最主要王画为了与自己演戏,将会州整个黄河西岸兵力全部撤走,宗楚客的军队可以畅通无阻地到达三里坡,进行加厚防守。
但他的战略眼光又远胜于常人,看了半天,隐隐看出一些端倪,是将八州一隔为二,可一条黄河同样也将宗楚客的军队一隔为二。
难道这是王画布下的一个陷阱?
但就是陷阱,宗楚客是二十万军队,王画兵力本身就弱,再加上分出兵防御默啜、悉诺逻与常元楷,他又能抽出多少士兵?
想不懂,郭元振急得有些不顾形象地抓耳挠腮。
他在苦思时,宗楚客已经运来了第一批物资。同时他还接到常元楷送来的消息,在木柯岭遭到血营顽强的反击。具体人数不知。常元楷这也是无奈,他已经出兵了,可是宗楚客总是赖在兰州城下不走。兰州城有那么好攻的吗?如果那么好攻,古汉时都不会称它为金城了。你二十万大军能不能分出一点兵力,攻击血营其他地方,比如原州的平凉、平高、百泉等县。这样一来,我压力自然小了。
很害怕,这诡异的碉堡弄得士气大跌,如果血营抽出主力,自己这九万人马凶多吉少,所以希望宗楚客的大军让血营分出一大部分兵力。
说起来,他与王画并没仇恨,顶多王画在钦差面前,说了一句,他不如张仁愿的话。这算起来也没有多少仇恨。实际上几路大军除了宗楚客与王画是生死仇敌外,都没有仇恨,柯赞热是想证明自己,整一个热血青年,算只有算半个仇人。悉诺逻是一只小狐狸,也想战败王画,可是他却在看准时机。时机没到,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但绝对私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默啜更是一头老狐狸,他现在的心思就连王画也猜不着。倒是郭元振开始将赌注悄无声息地下在王画身上。
因此这几路大军中,最积极的是宗楚客的二十万大军,不是士兵积极,是宗楚客极积。
接到了常元楷的消息,不管是多严重,证明了血营已经与常元振开战,一开战,想要抵抗九万大军,分出的兵力就不会少。再加上南方与吐蕃人的交战,再次分出兵力。
这无疑对宗楚客是一个好消息。
随着好消息接连而来,第一批物资到了兰州。
有了物资,他的计划开始实施。
从下游将各种船只征来,虽然是黄河上游,河面从兰州时,湟水、浩门河等支流汇合,开始宽阔起来,有一些简易的渡船,与运输的船舶,还有各种渔船。
将这些渔船征来后,用几根粗绳索拉了起来,不管是大的船只,或者是小的船只,一起集中起来,架了一个浮桥。其实大的船只也没有多大,不过也不是一艘船只载压重量的。而且就是黄河变得宽广起来,在兰州这一段宽度还远远跟不上下洲的宽度。这个浮桥搭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半天时间,一道彩虹横跨于黄河之上。
很嚣张,这是欺负兰州没有兵力的。
但宗楚客却不知道,此时在兰州城上,王画却站在了城头上,看着远方,而且也更不是宗楚客所想的。为了这次战役,王画集中了血营的主力。第一次投放战场的就有两军两旅,七军中的第一劲旅哥舒翰的天枢军。
吐蕃一战,天枢军作为血营第一军,居然没有参战,更不要说建立半点功劳,听到鄯县大捷,无疑将这群虎贲熬得哇哇地叫。
然后就到了郭虔瓘率领的的天矶军,在七军中名列第四,战斗同样不可小视。其实七军中,除了乌可利的开阳军,以防守为主的,其他九军都具有强大的进攻能力。
除了这两军外,还有两旅,刘统的白虎旅,李楷洛的朱雀旅。
这只是第一批投放战场的士兵,接下来有可能第二阶段,除了王君绰的天璇军留在鄯河廓三州外,还有萧嵩的天字师留下外,公孙云的青龙旅与王晙的玄武旅全部投放到兰州战役中。
并且还有张孝嵩的地字师与郭知运的人字师,以及因为郭元振善意,从会州抽调出来的五千军队。
本来因为地形之便,王画准备让萧嵩的天字师先行一步,折回兰州,可与萧嵩交谈了一下,看到萧嵩嘴里没有说,可始终对向唐军伸出大刀有些不乐意,于是再次进行了一些换防。也不算是坏处,大量的换防更让悉诺逻摸不清虚实,只是做起来很麻。而且因为换防耽搁的时间,王画不得不派出士兵利用游击战术骚扰宗楚客的后勤供给。
可是西北战域一旦爆发,兰州战役就必须拉开,否则听到西北战役再次出现不利的消息,宗楚客有可能放弃现在一切两半的战术。王画就很难寻找这一战机。
因此得知快马通报后,王画立即下令,游击战术停止了。得让宗楚客到得到第一批物资的时候了,不然他不会派出军队横渡黄河。接下来转换成运动战术。
换防成功后,意味着王画又在兰州投放了八千多名正规军,与近两万名的预备军。
这样一来,兰州战役中,王画投放的兵力将会达四万一千多正规军,以及近两万预备队。这也是血营自成立以来,派出兵力最多一次的战役。
然而兰州会战开始,将是八州最危险的时刻。
一旦大会战开始,就是常元楷都会估计到血营主力囤积在兰州,更不要说悉诺逻这只小狐狸,否则他九万大军都不会留在葫芦岭不肯退后一步。只要会战开始,将是三州面临考验最严峻的时刻。
最让王画担心的是默啜如何想?
如果默啜参预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好消息,王画从郭元振某些举动里,闻出了一些善意,也嗅觉出郭元振的某些想法。当然,王画还是不放心,天知道郭元振这是真是假,如果是假,薛嵩一万军队撤出会州,那就等于将会州交给了郭元振,那时候才是真正将血营八州一切两半。因此,王画还是让薛嵩留下五千军队,守在会州。
当然,这一战过去后,王画才真正是龙上青云,天下虽大,可却再没有强大的势力敢与他为难了。
就说唐朝,有可能元气大伤,况且北面突厥人虎视眈眈,如果失败,有可能李显都派人向自己求饶。吐蕃两战过后,同样吃了一个哑巴亏,至少数年时间不敢与他为敌。甚至让王画嗅到能到了真正拿下大非川与积石山的时机。
这两处地方,可不是后世的长着几根小荒草的寒原。
这两处地方现在水系发达,土地肥沃,就象鄯州与廓州,湟水南岸种着无数庄稼,收成不亚于渭州秦州,更是后世无法想像的。还有近百万的百姓,有可能还不止。别提王画杀了多少人,那是他们自己来犯的。而且这些游牧民族向来强者为尊,只要自己妥善治理,正因为自己军队的凶悍,反而他们更加能诚服。
说到底,就看兰州会战结束得有多快,利索不利索,一旦盐州银州与南方的河鄯廓三州熬过了兰州会战结束后,血营就是海阔天空,任飞任游。
看到宗楚客征集各种船只时,王画松了一半气。
柯赞热一战胜得轻松,但此例不可复制,柯赞热一是想雪耻,二是新进得宠,想要证明自己。可经过坌达延大败后,自己也经过了细卵石河,为了稳妥,只好走唐蕃古道。
但宗楚客却有很多的选择余地,或者可以进攻原州,不是不可能,只是道路稍微狭窄一点,没有走丝绸之路来得方便。但因为道路不及丝绸之路宽大,队伍拉长,有可能被逼兵力分成几路。或者选择眼下这条进攻路线,这是最可能的一种。当然,选择了这条路线后,明显是想切八州为两段,但在河西切那一个地点,连王画也不能预算出来。现在知道了三里坡。
所以不好提前数月去埋伏。
或者有一条道路,不怕天下百姓说闲话,与悉诺逻公开联手进攻河州,如果那样,河州会立即丢失。
不过宗楚客到了临州后,基本是走伪攻兰州一线,暗渡黄河这条战略。也能继续与悉诺逻联手,可就是朝廷也不敢担这个名声。宗楚客破城还好说一点,吐蕃人破城,说句不好听的,比日本鬼子进中国,危害还要大。
直到宗楚客正式开始搭桥,王画才长松了一口气。
浮桥搭好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开始时要将各种船只归类,船大小不一,有的船只大一点,空船舷离水位有五九十公分,有的离水位只有十几公分,得将它们分开,这样形成了两边小船中间大船的形式,让坡度不会太大。船系好了后,还要事,有的大船只上有船舱,尽管不象渭水下游与黄河下游那些船舶,可这个船舱必须催毁。然后再在上面搭上木板。直到这时候才真正形成一个浮桥。
直到这时候,宗楚客才让姜缀率领五万军队横渡黄河。薛思简立功心切,想自己率领这一支军队,不过宗楚客用他是用他,这是卖韦氏一个面子的。但五万多士兵,以及整个战略的重要性,他可不敢将军队完全交给薛思简处理。本来是想派刘景仁前去三里坡,但没有刘景仁在身边,他又有点不放心,所以想来想去,派了另一名军事天赋还可以的姜缀前去。
军队迤逦而行,通过浮桥到达河西。到现在一切还很顺利,就连姜缀派出的斥候都没有一个人失踪出事,顺利地带回各种好消息,北岸方圆几十里内,并没有看到血营大军的影子。
得到这个消息,姜缀用号角催促大军加快速度,这一行带着大量的辎重,到达三里坡还有很长的一段道路。因此必须要抓紧时间,防止王画抽回军队,在半路上骚扰。
五万军队渐渐渡过了黄河,然后就到了各种辎重,一个个运到这座浮桥上。
突然,就在这时候兰州城中传来一声闷响。
声音很大,站在黄河边的宗楚客扭头向西看去,发生了什么事?
西边兰州城默立在傍晚的余辉中,带着一层金色的光辉,看得不太真切。拿起了一个望远镜,再次看去,看到城中冒起了一道浓烟,但城头上士兵还是象以前那样,站在城头上警惕地注视着城头下宗楚客的大军。
可是黄河上游突然出现了许多小船只,上面有一个小芦苇搭成的小船舱,开始是一个个黑点,利用水流的速度,向浮桥迅速冲了过来。
宗楚客感觉有些不妙,他立即开始下令,立即派两岸的士兵开始站在两侧向这些小船上射箭,另外站在浮桥上的运送辎重的后勤军队士兵,也开始停下来,向这些船舶拉弓准备射击。
几万支箭矢飞到了空中,就象一道道流星雨,在傍晚的夜空中划过,场面十分壮观。
然而这时候小船上的船夫,将自己的小船点燃,然后在箭雨到达之前,跳到了河水中。但他们并没有离开小船,在小船两侧吃水线附近,这些小船做了一个小小的设置,钉上了两个类似瓦片的弧形木板,里面还有一个小铁钩,可以让人抓在这个铁钩上,跟着船只向下游漂去。而上面的厚木板可以防御两边射过来的弓箭,还可以透气以及有视线看向远方。
船舶里面装载了无数易燃的物质,随着火的点燃,这些小船迅速形成一个个火龙,向浮桥狠狠撞来。
浮桥上的士兵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这些船舶撞来会有什么后果?且不说这座浮桥是用木船搭起来的,就是说这浮桥上还有各种辎重,特别是粮草,都是容易起火的事物。
有的士兵不顾手中的弓箭,开始拨腿向两岸跑去。
速度很快,这些船舶分头撞了上来,因为浮桥的阻止,这些船舶一个个横过船体,贴在浮桥上。也迅速将火势扩散到了这座浮桥。
直到此时,这些船舶上的“船夫”一头扎到水底,一个潜泳,借着水势,到下游近百处才出现,当然还是有人在箭雨下,被弓箭射中牺牲。但这人数并不多。又是几个潜泳,出了两岸军队范围,宗楚客虽然心里面恨恨牙齿直咬,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浮桥立即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在黄河上燃烧开来。
其实被烧死的士兵并不多,毕竟这里的黄河并不宽阔,大多数士兵分头逃到两岸岸上。
但这一把火一烧,却将宗楚客的军队真正一分两半,而且河西的五万大军手里才只得到一点点辎重,要么留在对岸没有来得及运送过来,要么在河中浮桥上被化为一炬。
这让刘景仁与宗楚客都嗅到一种浓浓的阴谋味道。
两个人迅速做了一下交谈,宗楚客派了一个声音大的士兵,冲河对岸喊话,让姜缀不要耽搁,立即带着军队直奔三里坡。粮草的事,向郭元振先讨要一批,然后再想办法将粮草调动给他们。
姜缀也似乎感到不妙,听到命令后,立即将大军开拨。
此时在东北方向一个拓跋部的部族里面,看到黄河上的火光,一群牧民将自己的衣服换下来,立即换上了血营的鱼鳞甲。
部族的老族长看着其中一个年青将领,说道:“拓跋焘,这一战,要打出我们拓跋姓所有几十万族民的尊严。”
拓跋焘,天枢军第九团的团长,也是这个老族长的次子。也是去年投奔血营,因为勇敢过人,被立即升迁为团长,同时也是王画注意的几十个名单上的人物之一。这份名单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上面几十人都是血营的重点培养对象,包括被宗楚客斩首的康达布。
虽然知道这一战,这九百名血营士兵大多凶多吉少,但老族长并没有为他的儿子难过。这些游牧民族战乱不休,早将生死看淡了。而且王画与拓跋部关系一直很良好,并且他们现在也清楚看到,只要这一波进攻被打退,以后八州所有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吃了早上的,没有晚上的。就是翻看史书,也没有一个长官为百姓送粮食,送布匹,送工具与生活用品的,能不横征暴敛就是一个很好的官员了。而且血营的强大,也是八州的一个保障。
说完了,亲自替儿子将盔甲披好。
拓跋焘骑上战马,向老族长说道:“父亲大人,保重。”
说完了带着九百手下来到不远处的奎子山,这也是周围唯一最险恶的地形,姜缀派了斥候在这里搜查了三四遍,不过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士兵不是在山林里,而是在不远处的一个游牧民族的部落里面。
渐渐地能听到马蹄的声音,拓跋焘用望远镜看向远方,可以看到黑压压望不到头的大军向这边迅速挤压过来。
他下达了命令,所有士兵停止了搬运山上的石头,还有在做其他埋伏的士兵,一道躲藏在石头后面。
大军越来越近,拓跋焘手心捏了一把细汗,他们的任务很重,必须要将五万大军阻止在这里最少两个时辰。
一会儿,一大群骑兵在暮色昏暗的视线下,象一道道鬼魅一样,出现在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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