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德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杜文礼便一直在接着讲。
讲他记得的白敬德小时候的一些事,还有他和在白莉莎这段婚姻中,他的不快乐,他的为难,他为什么要和她离婚。
当然,他和穆方婷的那一段,他自然没讲。
他所讲的内容,都只围绕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让儿子理解他,获得他的体谅,将父子之情重新维系起来。
就在杜文礼讲得正兴时,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白敬德顿时像根弹簧一样,马上起身站起来,一脸紧张地说道:“不好了,可能是我妈回来了!”
“不用紧张,你妈回来了正好,我今天本来就想跟你妈也好好谈谈的。”
杜文礼话音刚落,白莉莎便拎着两袋菜走了进来,见到他,原本平和的脸马上沉了下来。
朝他激动地质问道:“昨天被我爸赶走了,你今天又来干什么?”
“莎莎,我知道你和爸都不想见到我,但咱们有个儿子,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就算为了儿子好,咱们也应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次。”
“哼,不要一张口就拿儿子当挡箭牌!这些年,你为儿子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
白莉莎知道,不应该当着儿子的面,跟杜文礼吵起来,这样最受伤的还是儿子。
何况,昨晚儿子还闹出离家出走这样让她揪心的事。
可是,一看到杜文礼,她就实在忍不住情绪激动,满腔怨恨与愤怒。
根本无法平心静气地跟他好好说话。
见爸妈一见面就吵架,白敬德垂着头,不敢插嘴,仿佛回到了让他恐惧的小时候。
“莎莎,敬德现在大了,咱们能不能顾忌下他的感受,不要再彼此仇视了?过去,就全当是我不对,我请求你原谅好吧!”
“今天,咱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哼,过去就全当你不对?说得这么勉强,杜文礼,你这是在道歉吗?你还当我是个傻子好糊弄啊?”
“那你还想要我怎么说?你教我,我马上改过来跟你说一遍,这总行了吧?”
杜文礼发现,五年没见,跟白莉莎说话,依然让他感到那么心累。
他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会追她,跟她结婚?
也不知道,为什么婚前对他温柔的女人,跟他结婚后,全都变成了不可理喻,难以沟通的母夜叉?
为什么他在婚姻运上,运气总是那么差?
见杜文礼的语气明显透着敷衍与不耐烦,甚至有丝嘲讽的意味。
白莉莎更是恼羞成怒。
曾经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顿时一件件地全部涌上心头,心中对这个前夫的恨意也一下更甚了!
随即怒目圆睁地冷笑道:“哼!我想要你怎么说?”
“我想要你跪在我面前,跟我忏悔,跟我认罪!承认你对不起白家,对不起我,对不起儿子!祸害了我和儿子的一生!”
“你杜文礼就是个没有良心,不负责任,不知好歹,花心的大混蛋!你敢说吗?”
白莉莎一番言辞尖锐的话,把杜文礼气得有些肝痛。
也觉得在儿子面前,面子全无。
理智告诉他,得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不跟这个母夜叉一般见识。
不然,今天又跟她谈不成了!
但看着白莉莎此刻颐指气使的样子,他又马上想起了自己曾在这个房子里,当上门女婿时所受的种种窝囊气。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上门女婿,而是事业小有所成的公司老板了。
可竟然还得在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面前,受更加过分的窝囊气。
他也实在不想再忍了!
随即也当着儿子的面,不客气地揭白莉莎的老底道:“白莉莎,你简直太过份了!我杜文礼以前确实称不上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我从始至终都没欺骗过你!”
“而你呢?你当初跟我谈恋爱,一直到结婚,全程都在欺骗我!你明明早在认识我之前,就跟别的男人生过一个私生子!”
“可你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而且,还一直故意让我误以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必须得对你负责!”
“像你这种既有心机,又不洁身自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
白莉莎有个私生子的事,在白家还依然是秘密。
白敬德并不知晓。
当听到杜文礼说出妈妈的这件不光彩的重大隐私,一直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他,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向了白莉莎。
白莉莎在儿子面前,一向讲威严,要面子。
见自己的丑事竟然被杜文礼如此冷嘲热讽地在儿子面前讲出来,摆明是在报复她。
想让她在儿子心里的印象变差。
她更加怒不可遏,也下意识地矢口否认道:“杜文礼,你胡说!”
“明明是你不洁身自好,跟你第一个前妻还没离婚时,就在大学里天天勾引我!对我说各种甜言蜜语,才骗得我跟你结了婚。”
“跟我结婚后,你又狗改不了吃屎,和别的女人在外面乱搞,还被别的女人逼婚!你就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抛一个的人渣!”
“我白莉莎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混蛋,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这种人渣根本不配有老婆,更不配有孩子!”
“你只配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白莉莎,你真是个嘴毒心也毒的女人!我杜文礼当初才瞎了眼——”
哐当!
杜文礼和白莉莎像针尖对麦芒一样,互相揭对方的短,互相咒骂对方时。
一直站在一旁,听到父母好像当他不存在,骂出的那些如此伤人的话。
心里充满失望、难过、委屈,也夹杂着怨恨与愤怒的白敬德,突然重重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杜文礼顿时惊了一下,话说到一半马上停了下来。
“敬德!”
白莉莎朝门口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然后恨恨地瞪了杜文礼一眼道:“杜文礼,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神经病,他也是我儿子!咱们还不快出去追他!”
杜文礼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然后跟白莉莎一起急匆匆地跑下了楼。
“敬德!”
白敬德已经跑出了大院门口,两人喊他的名字,他没回应,也不回头,反而跑得更快了。
十岁的男孩,正是有冲劲的时候。
而且,他此刻满腔的负面情绪,急需要爆发。
所以,白敬德的脚力极快。
他像百米冲刺一样,红着眼,满脸是泪,闷着头冲到一个街口时,突然一辆车开过来。
把他整个身子一下撞飞了好几米远。
“敬德!”
杜文礼和白莉莎在身后亲眼目睹上了这惨烈的一幕,两人同时大声嘶喊儿子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