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海岸线,只是一座狭长的岛屿而已,到处都是礁石嶙峋的滩涂泥沼,派出小船在海面上转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淹隐在波涛白浪之中的,一小截灰白的沙滩。
如果不是在特定的角度和位置,特别用心去观察,谁也不会去注意这无名荒岛上的一点点6地征兆,厚厚的贝类碎片和灰粘的粪便沉积,粘结成某种形似岩石,却特别容易崩碎的附着物。
如果是在靠近大6的海岛上,会有人专门以敲打挖掘这些形似岩石的附着物为生计,因为这些陈年结板物,是极好的富壤和堆肥原料,甚至不用刻意加工,直接粉碎了洒在地里,就可以充当肥田和育苗之用。
虽然古人不怎么明白,这些富含氮磷钾的天然肥料的具体原理和成分,但是用作作物壮苗培根,巩固植株,乃至催熟开花上的效果显著,无论在是广州的草木花石市,还是诸多海藩的种植园,都有广泛的需要和应用,因此这是一个规模相当大的产业。
岛上植被有限,甚至连高大一点的树丛都没有,只是一丛丛野草滕蔓,夹杂着从岩石缝隙里,顽强攀升出来七扭八怪的不知名灌木。
看起来就是相当蛮荒不宜人居,事实上在南朝的版图内这样的岛屿何止千万计,虽然经过数百年的开拓和经营,大多数还算是适宜人类繁衍生息,或是具有相应资源,物产便利的岛屿,都已经被阡陌纵横的人类聚居地所充斥和控制。
但是像这类,因为远离航道等各种原因,依旧保持恒古以来原始蛮荒的海岛,依旧占据了很大的比例。
就算是那些位于航道上的岛屿,很多也仅仅是一个港口式的聚居点,或是仅仅是临时的避风处、小渔村之类的格局。
主要的城市和商业活动,还是习惯聚集在大6沿岸。
就算是我本家出身罗藩所在的西婆罗洲,号称国人开拓最早的区域之一,在靠近内6山脉间亦有大片还未征服的山林蛮荒之地和生活其中的土生野人。
这也为那些海贼或是走私贩子,提供了某种出没和藏身的广阔空间的便利,当然,他们都临时据点和藏身处,也不可能距离正常航道太远,不然光是生存成本就太高了。
这显然就是一处,然后我在原地等来了另一艘大船汇合,然后派人登岸,在野草和矮树掩盖的洞穴里,取回了十几箱粗融的金银锭和其他的财物。
然后,我顺手借助充沛的人力稍作布置,在岛上留下一些东西,相信下一个来到这座岛的人,会遇到一连串的意外“惊喜”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淡无奇,再没有遇到什么风波了,然后就是挤牙膏一般的反复盘问和聆听,那只老螃蟹所知道关于南海十三郎的每一个细节和日常片段,然后与那些俘虏拷逼的口供相互对照。
如果回答错误或是有所偏差,那就只有一个结果,被割开手脚的血管,用绳子站在船后的尾迹里,闻到血腥而来的不只有鲨鱼,还有许多同样是食肉类的鱼群。
当然,这种这么充满海上男儿和范儿的手段,是老螃蟹给出的主意,他似乎以极快的度和效率,适应了这种身份上转变,倒让我有些不怎么踏实起来。
数日之后已经是天南的海岸线上,是标志性的灯塔在望,士兵们的心情也变得激荡起来,纷纷涌出舱房,挤到船头上去。
我亲自与正在当地的善留副使甘权会面之后,才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生许多事情,比如我走后天南再度有所反复,魏晨亲自带兵扫荡和镇压了好些匪类,以及和他们勾结的豪族大户什么的,以连做法杀的人头滚滚,才平息下来。
朝廷有意在当地增设数个府兵,以加强对地方的直接控制,府兵照例要给就地授世田,作为口粮分和自备兵甲的用度,而讨逆军的军士,无意识最优先的资格,于是这个消息再次成为某种官军内部争抢的资源。
此外,还有我以婆罗洲会馆的名义,在天南当地招募的青壮劳力,也有数千人之众,主要集中在安关镇附近一带,圈占或是大家买入的田庄、种植园里,虽然时间尚短还没有像样的产出,但已经有些我的一个分基地的雏形。
这样我除了婆罗洲的本藩和夷洲的鸡笼山外,又多了一个相对稳定原料物资来源地,手上的人力资源也变得宽裕起来。
然后是地方平靖后,朝廷派来的赴任官吏,也终于不再“抱病在身”或者舟车身体虚弱,水土不服什么的,开始摩拳擦掌的打算大打一场,毕竟好些人都是花了大代价,从广府谋到这些职位,有人甚至因此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连本带利变本加厉的要收回来了。
然后于是乎,他们亲随雇员,与军方的善留司,在地方上各种摩擦和争权,让原本有些貌合神离的善留司诸位大人,难得同仇敌忾的联手起来,便是给了这些贪得无厌,有些不晓事理之辈,几番响亮的教训和挫折。
正所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情,实在没有功夫和心思管我在安远州难点破事。
因此,作为我格外关心的事情,那份招还令的背后因由,却是来自广府方面的授意,因此我们上岸稍作停留,放松了一天一夜,补充了食水用品,又马不停蹄的再度出了。
不过士兵们却没有什么怨言,反而情绪高涨,因为这次可以真正回家了,转到回程的船队又壮大了许多,卸下部分来自安远州的物产,换成天南当地的特产,一些在当地活跃婆罗洲会馆名下的商人,也将随我们一同返回广府。
一些本地的船商,听说了我们在海上的遭遇,并亲眼见到那些吊死在港区码头上空的
俘虏后,也纷纷加入我们的行程,要知道在丹戎马来半岛到天南越南南端之间,名为小泰罗海的海域,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海贼的消息了。
万帆林立展幅连云,还是那个熟悉的繁华之都,各种奢靡富丽依旧,不过我们重新的心情和感受,却已经生了某种显而易见的微妙变化。
这么一大支船队浩浩荡荡的进港,在来自岸上水客、船工的一一分流和引导下,转眼如同宣泄过后的退潮一般,转眼就剩下我们原本的几只。
径直穿过拥堵而繁忙的水道,在各种见怪不怪的无动于衷,或是惊异好奇的各种注目下,几条满载兵员的大船,靠上了海兵队驻扎的水师码头,因为广府作为京畿要地的缘故,运载兵员进港的船只,只能在特定的区域上岸。
并接受来自兵部相关人员的查验点卯,解除兵仗和辎重另行装运,然后分成若干的徒手队,在队官的带领下,返回驻地,因为不是正式的班师,只能例行的调遣招还。
因此没有多余的仪式和庆典活动,也没有在城区游街享受士民夹道围观欢呼的待遇,只是让海兵队的军容官演奏了一段长平升,就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迎接。
不过留守人员的代表伯符,前来迎接的几句话,就如他们欢呼雀跃,瞬间满棚了。
“老子已经奉命在驻地,给你们这些兔崽子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宴了”
“酒水、饮食、女伎、乐班、杂耍,啥都有”
“须尽兴玩耍,不然不准躺下”
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换乘上一艘彩棚的小游艇,驶进了我家小象山一侧的专属小港里,有一场属于个人的欢迎仪式,正在等我。
港区不长的水道中凉风徐然,水波荡漾,我的心情却有些焦灼迫切起来,往来诸州之间的沿海持力式快船,已经抢先一步将我们归还的消息,送回来了。
只是看着有些冷冷清清的码头和稀稀疏疏的堤岸,我不禁有些失望,难道她们忘了日子,还是搞错了船期,或是有别的事耽搁了。
各种想法和杂念顿时在我脑中泛滥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