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府,上城,首山宫之内,
暑热的气息依旧在宫室之外徘徊不去。
但是人人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而活跃起来,因为作为他们所侍奉的对象,位于这座殿中的主人,这些日子的心情甚好,对于身边一些小错也是轻轻放过,连带也影响到了他们这些近前服侍的人等。
因为,在雨季到来没有多久,
盘踞在天南城内的叛党和逆贼,就终于内外交困的支撑不住,而以正定党人为首私下与朝廷来使谈妥了条件,自此打开了城门迎入官军;最终天南城诸门都被微不足道的代价一举而下,城中数万叛贼及其党羽绝大都未能跑掉,而或杀火擒或是乞降于军前。
包括朝廷的前三司使,参知政事,少府寺卿、卫尉少卿,宗藩院总知事,礼部尚书、兵部右侍郎、宗正丞、宫内省副使,内侍监少监,京兆府少尹、海兵署总监、广府水师左都督等人,还有数十家公卿和贵戚、勋臣及其部曲、家人,在内的一系列叛党腹心成员,都已经被反正的守军给给当场成擒了。
唯一不算尽善尽美的是,在乱军当中失踪的重要罪魁祸首之一,前承宣通政使兼大鸿胪,僭称的伪朝内阁次辅刘瑜,则还在后续的搜捡当中。
另一则不知好坏的消息是,被冠以内阁首辅头衔的澄海公,其实已经半年多前就病死在南下奔亡的路上,只是被这些逆党给隐没了下来,而继续以其名义发号施令,以至于现在尸体都朽烂难寻了。
这样,他就可以多少顾全一些情面,而以格外破例和恩悯其身后为由,继续将澄海公室这个名分和头衔,通过从自家所出的旁支里择检合适子弟给继续沿袭下去;而不至于让四大公室之名,在自己手中随便的断绝掉,而背上一些“不恤亲族”“自毁羽翼”的名声和非议了。
因此,为贼人所裹挟的天子已经重新抢出来了,正在御龙直的陪护下沿着海路北上,不日即可抵达广府了。这样下一步的事态和舆论操作,就可以更进一步的推动当中了。
他一只留着这位失德从贼的天子,而没有急于另立新帝而将其名分掳夺掉,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而准备着。
而据说破城之后的将士们表现的很满意,而负责抄检叛党身家的中使和内臣同样也很满意,他们还专门给朝廷献纳上一批价值至少上百万缗的财物清单,还有许多宫室器用和珍玩,据说都是被从广府所装船带走的诸多身家和资财,内库储集的一部分而已。
虽然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其中自然远不止这些收获,但看在将士用命和办差得力的份上,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为上位者接受的事情了。
至少朝廷得了这一大笔战获的输纳之后,各方面都有些拮据的手面周转,又将变得宽裕和从容起来,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更别说国中各地那些被名正言顺籍没国库的逆产,也可以开始进行公开而充实左藏库和大盈库了。
此外还要丈量和清算那些新没为国有的地产田土,好给给将士们颁田和授土,以酬其积累下来的功赏;一方面是稳固和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则是节约朝廷需要额外支出和所费的犒赏开销。
接下来就是在短暂的休整和补充之后,乘胜追击用兵于海对面的(苏门答腊大岛),好好清算一番那些当地诸侯大藩,这些年来暗通叛贼和扶助伪朝的罪责,
在大军压境的威慑之下,至少有七。
虽然大多数都已经被战乱给破坏殆尽,但是剩下的一些潜藏的人脉和资源,还是给我的人马提供了相当的便利和优势;毕竟因为进入长江内的水师运力有限,能够随我上船的只有少部分重要成员以及伤病员。
余下的亲直营和海兵队的人马合作一处,由标兵统将兼左虞侯兵马使穆隆暂时统领,在得到初步补给之后,就开始沿着岸边全力向着长江下游的出海口突击而去;
而能够在此期间得到地方上的消息和官军动态通报,势如破竹的避开城邑坚垒,而消息流传的抢在时间差之前冲出关要的封锁,避开大多数地方调动起来各色义勇、民壮、乡兵的过多纠缠,倒多半是他暗中发动起来的关系网缘故。
比如,关于地方常平仓和武备库的所在,相应水陆关隘和哨卡的驻防规模等等,都是他在江淮转运使和江东道采访置制使的任上,很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程煊的投名状;毕竟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提供协力和帮助的对方,也并不知道他获取这些消息的目的所在,但随着消息的传播和影响扩大,发现其中的端倪也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基本上他的名头管用过这一次以后,相应的渠道也就废了而再无多少价值和意义了;这也意味着他在东南地方努力经营多年的人脉和资源,自此一夕而空尽付东流;
但是用他颇为豁达和剖白的话说,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投奔我所在的淮镇,求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之处,那也已经是朝廷未来认定的逆党和反贼候选了;既然如此,还不若让这些注定要消亡的东西,发挥出最后一点价值来更进一步的取信于我。
而从另一个角度上说,虽然他在军伍上是搞的一团糟,假公济私的敛财和公器私用是一把好手;但是转运使任上的治理手段和事务经营上很有些成就,居然颇得人心而在地方上每每有所传话,就相继有数十名部旧闻讯离职前来看望和问候他,也被我的人给一股脑裹挟了带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