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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行在,沉郁的气氛想胶结不去的阴氲,笼罩在花树繁荫的宫室间,虽然河北六十万官军战败的消息还没传开,临时小内朝上,今上当场突然昏的消息,却已经让内宫的人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一个身穿紫衣的内官,忧心重重的描漆朱瓦的侧门走出来,穿堂过院,以便小心顾看了左右,直到一处才停下,才对看门的小黄门稍稍示意,闪进一间听值的签押房。

房中正烹着团茶,浓郁的雨前新茶香四处弥漫,淡淡的白气中。

房中数名如雕塑半静坐的宦官,随便拿一个名字出去,都是那些外臣,要小心客气奉承着的角色,对着加入近来的内官,也丝毫不假辞色。

“听说河北大军尽没,太子下落不明,今上问讯气急昏倒”进来宦官

“太医署虽然已经看过没大碍,但依旧是戒忌激,”

“今上的龙体,这些年累心劳神,大不如前了”一个细柔但显的相当谨慎的声音

“内丞……早做打算”

“乱说什么,朝廷大军失利,却是件大事,不过逆贼要想杀到这里,还早着呢”另一个粗一些,透着老成的声音道。

“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我辈,更因坐观其变才是……”

“坐观、坐观。那么还要坐什么什么时候”又一个阴柔地声音暴躁起来,象困兽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咋们的富贵前程,可不是坐观来的,陛下龙体有事,我们当何去何从,难道就这么听任之……

“现在太子正失陷在外,生死不知,而张娘娘为了立后之事。正在朝野上下造势不止,想必毓秀宫那里,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只怕有人开始活动着,要劝进继立了。”

“那又如何”还是“在没扳倒,那位李白衣之前。这娘娘都不是与我们一路的么”

“今不比往昔,这位娘娘膝下,虽然没有年长的皇子,但是近来却和越王走的近呼,赏赐饮食珍玩,”还是那急迫的声音“太子情况不明,一旦有什么变故,到时候还有我辈地容身之处,也很难说了”

“几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据说连举河南之兵北上赴援的梁疯子。也兵败陷于城,近期之内。朝廷眼看再无可战之兵了……这局势不知道要败坏到怎样的地步”

他们想到那些相爷出来的时候,各个面色如土一样难看。那些舍人、从事更是人心惶惶的摸样,不由纷声叹了口气……

一个声音重新小心的开口。

“如今,管崇嗣率神武军从征太子在外,神策七营,只剩下三营,将军成如寥在外坐镇长安,如今行在,就是剩下地英武军。**生使程元振,其中至少有八成可以听我们的召唤。再加上飞龙六厩的押班,五坊的健儿,也能调动一些……富贵出身的勋策子弟,实在不成气候,我们可否未雨绸缪……”

“你忘了还有个羽林军,虽然只是残编,但毕竟是随今上征战出来,中郎将皇甫皋也不是善与的角色,此君一向态度不明……还有那些勋臣的家将护卫,合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还有殿中的袁思艺,他可是太上时期的老人,还有宫台省地内常侍庭瑶,哪个都是省油的灯,我们有打算,他们企没有,,还有那些秘书省学士们,他们虽然没有兵,但是有人望和言路,若伉成一气……

一个有点幸灾乐祸地声音。

“是谁让鱼二监军在外,他是您厩下的门人,却似乎抱上东宫地大腿,真是失策了,”

“总比某些私卖官诰的家伙好”

“你……

“都闭嘴,鼠目寸光的蠢材“这个声音一出在这些人中,似乎甚有权威,左右顿时噤言

“河北一败,天下震动,不但西边的那些强藩要蠢蠢欲动,北边只怕也要多事了,还有南边那位垂养的心思也难以琢磨……,若是这大厦将倾,我们的立身之基都不覆,还来什么富贵前程”

最后一个声音相当坚决的道。

“全给我下了禁口令,打上十二分精神,在这节骨眼上,朝廷有事,大家都不会好过的,各自把手下儿郎,给我盯紧了,不要给人生事地由头”

待他们神色各异的相继散去后。

“一群竖子,不足谋呼”低沉地余音袅袅,从角落阴影里的最后一个人,口里飘出来。一名生的孔武有力,跨刀佩符的年轻宦官,掀帘而进恭立在他身前。

应着那一现的天光,可以看到这位一头皓如雪,却是当朝第一号的领军内宦,身兼太子家令、掌五坊诸苑十数司事,判天下兵马元帅府行军司马——李辅国。

“元振,军中的事情,还要你多担待了”

“李公抬爱,不敢当”

“恩结人心所需,尽管来内省支取,,哼哼,自从改易宫市制度,那些家伙也很弄几个钱,也得叫他们出这血”

:.焦臭味,晨雾正在散去,喧闹声正在渐渐的淡下去。

一膘人马奔尘滚滚的冲进半升的门道,人人浑身浴血,却满是兴奋的得色。城头上顿时小小沸腾起来。

“回来了”

“快放闸”

框铛声中厚重的铁闸,缓缓降下,随后一拥而上,用准备在门洞两边,载满条石和大砖的推车,将其彻底顶死。

蒙蒙的夜雨,也是夜袭的好空隙,自从史思明来了以后,这些史军的花样就更多了,到了夜里也不安生,轮番在诸门前鸣鼓大做,用的是疲兵之法,因此龙武军也礼尚往来,时不时派敢死之士,挑选一个方向出去夜袭,杀人毁鼓夺旗,虽然这么做对叛军整体,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但却可以振奋士气。

领头的一员披甲的大将,丢下手中沾满血污的旗帜,登登登顺着细长的城阶,大步跨上城来,

铠甲上尽是*的雾气和血滴,对我半膝拱手一礼,哑着嗓门道

“幸不辱使命”

“做的好”我赞许道,

“不过,夜露清寒,出了身大汗后,还是先下去喝碗姜汤,换了衣裳把,再来秉事把”

可不想,连叛贼都没击败你,却因为病通少了一员可”

了这话,他坚毅如石头雕塑的脸,也不禁稍梢露出一丝生动的颜色,领命下去。

他叫李处崟,乃是崔光远的原来属下,由于崔光远是带着追随者,加入龙武军的,因此象原长安令苏震,判官王伯伦、从事李椿,校尉花惊定、严侁等人也在龙武军中效力,当然,本来都得先在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上观察一段时间,现在龙武军新逢大败,少人可用的情况下,他们也被拉出来负责起对城内数万青壮的编练和管理。

崔光远既然号“蒲萼县令”“白丁京兆”,他的部下多数也是三教九流,市井色彩浓厚,但这李处崟算是其中的异类,少有的勇武果敢之士,当初长安夺门之战,他率领数百名城役、衙丁组成的杂兵,将数千逃窜安军堵在金明门,竟无可奈何。

我派他去夜袭,也是少人可用下,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保全实力的想法,不过既然人家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和作用后,我也不吝给他更好的位置,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随着日头高起,城外的营地,在连片的鼓号声中,象一直巨大的怪兽,终于缓缓苏醒过来。

无数顶盔贯甲,用金属和皮革包裹的人体,活动起来,就如在平坦地大地上。滚荡过一阵汹涌的风雷,齐刷刷的踏步前进时,卷荡起的烟尘,如积拢在上空的烟云,久久不能落下,

先出现的是无数民夫,在团头鞭策下,手擎肩顶的将冲车。云梯、木幔缓缓推前,在他们甚后是,是众多的石炮、床弩,在赤着梆子地营匠、土木军的操使下,将甩臂向地面压的低低的,出咯吱声响。连成一片。

狐尾轻裘,背弓套绳的游骑军,鳞甲森森提槊挽刀的越骑军,全身披挂垂马不见面目地御帐亲骑,大片明光,尖顶圆盔,持槊如林,执盾连墙的平卢步军,个头矮小短甲露臂,背错刀盾的渤海山林军。身负大弓长箭,批无盔的高丽射声军……

最后才是革甲毡帽。杂色旗号的众多胡兵,有马的不多。多是酋、头目之流,许多人甚至还只穿着简陋的破皮袍子,提拿着一两件刀棒之类粗制兵器,松松跨跨的三五散落在一处,乱烘烘的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嘈杂声。只有从他们脑后地结髻小辫的样式,才能稍稍分辨出这些乞丐一样地家伙,那些是契丹、奚族,那些又是突厥人。

“看来仆固怀恩在北边干的不错,把这些羁州地聚落追迫的。日子很不好过啊”我自言自语道

跟在我身后的崔光远,闻声也只是笑笑不语。

“真是可惜了”

“什么可惜”刚巡视过来的副将韦韬,不明所以的问

“多好的土地啊”

我指了指州城外,一望无野的大地,那里本来是陌纵横,稼遍野的所在,被翻出来地泥土,是丰腴的褐色,现在都扎满了营盘,被各种纵横交错地沟渠水道划的伤痕累累……

“中原素来丰沃,滋养亿万,其中又以州这种河冲地,最能养人”

崔光远接口道

“现在正是抢种豆黍稷,这些生粮种的时节,若是误了这最后一道农时,待过了谷雨的萍始生:任何收成了”

我赞许的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愧是当过一方父母官,促过耕织的人。有时候饥荒可比战乱更能杀人,饥荒也是各种动乱诱因,破坏力绝对不比什么洪水天灾小。

我们能够这么悠闲话事,那是因为,在史军挖断汴水分渠前,我们得到的最后一条消息。

太子小白安然无恙,这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虽然神武将军管崇嗣一度身陷敌围,负十数创力战不退,差点没命回来,虽然中军营属都损失惨重,几度被逼近内帐,连医护营里的伤兵都拉出来凑数。

但在城之战的尾声,太子小白所在三台城大营,终于坚持到附近的回纥兵来援,回纥大王子叶护,身先士卒,从侧翼对史军起冲锋,所谓回纥王庭护帐军的威名毕竟不是吹嘘,几乎是所向披靡,而滞留在城内的官军,也中郎郭析的指挥下,重新集结起来,以城墙为掩护,冲杀出来,三向夹击威胁下,众多叛军不得不放弃了如潮的攻势和战果,暂退西城。

此战后,太子小白虽然收拢了近十万的人马,但是由于粮食辎重多被毁,难以继续支持,又听说洛阳出现叛军骑兵的消息,对峙了数天后,还是在李嗣业的建议下拔营而走,又一路汇合了郭、李两部,虽然在史部的猛烈追击下,但还是有惊无险的退到了洛阳。

当然作为派遣奇兵队的回应,在太子小白的强烈要求下,将有一只河西、朔方的混编骑兵,随谢思部南下机动侍机接应。这无疑给城内的人再次吃了定心丸。虽然依旧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史思命吃错什么药,会跑这里来。

但是既然内有粮,外有援,大量史军在这里拖的越久,洛阳那里就有越多恢复的时间和战略缓冲。

但是城外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炮掩护冲锋,也没有象贯常一般押着附近抓来的百姓,驱为攻城的炮灰,以消耗守城的箭只,要知道最头的几天,史军就是用刀枪威逼着这些无辜的百姓,硬是前赴后继的用尸体填平了四门的护城河。若不是我

突然,一骑高举着火红的小旗,跃马如箭的错跳开满地的残骸废墟,冲到城下,城头依旧是懒洋洋的气氛,按住没有箭。这些天守战下来的经历,足够让任何一个初上战场的人,都知道要珍惜每一只箭石。

只见骑小心的停留在,班驳残破的城垛后,那些装满碎石的藤筐,捆扎在斜板上的滚木,绳坠的石锤,活动灰斗、滚油滑漕等,距离之外,

也不由他要这般小心。

守城的这些日子,也大大激广大龙武军将士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虽然损失了大部分的器械,但是军匠们还是按照需要,用城里现有的原料,重新造出些替代品来,以至于艰险的守城之余,也变成古代军事科技大展览。层出不穷的新花样,也让进攻的敌军吃尽了苦头,

比如那个旋风炮,其实来自后世西夏人骆驼军的明,通过手摇的机关力后,链弹一样的东西,甩到人堆中去,几乎是横扫一片。

吐气

声如洪钟,

“我家皇上,请龙武将军梁容若,出来说话”

显然这人还修炼有不错的内功,隔这么远依旧人人听的清晰,

“说话,说什么”我在城头听的清楚哑然,“难道史思明还有兴致,找我喝茶聊天么”。

“我家皇上爱惜人才,求贤若渴……

“如今前朝大势以去,铁蹄之下再无幸免……

“你以一只孤军溺守危绝之地,已经表现出足够的武勇和才具……

“皇上很是欣赏,愿不追究你杀伤之过,若就此罢兵,皇上愿扫席相迎,必于高位以待,荣爵享尽,便是封王一方,

“如若不然,……

“鸡犬不留””鸡犬不留”

刹那间,他身后的千军万马同声山呼出来,巨大的声浪如涛如海冲击着包石的城墙,也籁籁落土。

目瞪口呆的任凭他着一气喊完。

左右的岑参、崔光远、韦韬、杜佑等人的表情,顿时变的十分怪异,

“劝降,这是什么鬼话”看着他的表演,我半响才吐出一句。

这些家伙吃错药了么。龙武军乃是禁卫军,大部分将领和属官,都于朝廷的众多勋贵世门,有这样那样地干系。我与皇族更是关系密切,劝降对我有意义么。

“荒天下之大谬”

不过,为士气着想,面子上还不能输阵的,很快就有人一声断喝,却是学军统带涂三泰,素以能言善道着称。

“龙武军乃是天子近卫,我家大人更是太上皇亲点的统将。又是今上的贵婿,与太子殿下近交至密,……大好的前程不要,做一个叛贼的走狗,简直得了失心疯了”

这话却是说给那些不知道底细的新军和民夫听的。

“我城中兵甲数万,粮足数年。城高墙坚,还是看看你们,怎么被拖死在这城下把“

“还是乖乖拿了史贼头献于我家大人,当可饶尔不死”

“饶尔不死”

左右地军士也配合的哄声附和起来。

如此,交错喊话的心理战,都是一些劝降或者威胁的话,再无什么实质的东西。

只是想乱我军心,也不是这样拙劣手段把,我心中正当疑惑

崔光远突然在旁边,轻声开口道“似有阴谋……”

我点了点头。

这时。管理城民的苏震,低头上跑上前来道

“大人。库房里地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我心中一动。拿了喊话的铁皮筒,露出城去,

“废话少说,要我投降,有什么好处,不要空口白牙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话一出,顿时敌我两惊。韦韬却对左右相顾,示意稍安勿躁。递过一个赞许的眼神。

而对方显然没料及我会这么说,被闹个措手不及,一片哑然,喊话的那人,似乎被一口气给闷住,晃了晃,差点栽下马去。

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的向后看了看,似乎得到什么示意,才定神继续喊话道

“可以封王”

“什么啥子的景候,旧朝吝于功臣,只要一过来就可以就封王,江南还是剑川,膏腴之地尽于挑选……”

“一个卑微驸马算什么,待破了西京,便是后宫也任尽挑选,……

于是一个诡异的现象出现了,明明剑拔弩张的两边,却各自心怀鬼胎,满口胡话的,各自指使着别人,就投降地事宜,讨价还价的在往来喊话,

各自喊哑换了数人后。

踩着碎砾,我登上城头,在左右执盾地戒惧下,稍稍露出个小半身

架起一只喇叭口的铁皮大筒,做出很不耐烦地摸样。

“废话少说,你的分量还不够,叫史思明出来”

“若要见我,就不要藏头遮脸,如缩头乌龟一般”

这话一出,似乎早有预备。

那些黑压压的史军,如潮水般分开一条道路来,中间徐徐驰出一彪人马,虽然隔着极远,华丽的鳞衣绣銮,晃花了人眼,却压抑不住那种自骨子里的森森肃杀。甚至让人生出,在华美的袍衣下是一种猛虎凶兽的错觉,而在他们的中间,众多虎貅、麒麟等山纹甲地大将,簇拥着中间一个龙磐高盔的人物。两旁甚至还有一些骑在马上地鼓吹、金瓜、斧铖、旗牌、旌节什么的。

只可惜他的头脸,都隐在华丽不象话的盔子里,让我想通过单筒望远镜看看这好凶名赫赫的第一叛臣,长的是什么样的打算落空了。

“这算什么,满城尽带黄金甲么,想不到史思明也有这种恶意趣味”看着满目的黄色调我感叹道

“这厮想做皇帝,想的疯了,河北还没平定,就摆出了王家的行仗”那是司马岑参冷冷讥诮的声音

“所谓,沐猴而冠,也不过如此”

“威武”

“无敌”

哄声如潮的呼叫声中。

对方却前呼后拥的缓缓趋前,却刚好徘徊在弓箭最远能及的射程之外。

欺负我城中没有床弩、石炮么,居然敢站的那么近。我轻轻偏头道。

“那位就是史思明么”

“属下,也看不清楚”虞侯将鱼同回答道。

“算了,能赚到一个就算一个,总得给个永生难忘的纪念吧”。我在背后对他们做了手势。

“神机营,上家伙”

呼哧呼哧有声,挥汗如雨的义勇们抬上了一些东西,小心轻防在城头,斜斜摆好。

与此同时

城下队伍中,在末尾不起眼的地方,也在对着城头的方向耳语

“就是那位么”

“已经确认过了”

“好胆魄,不愧是让大王重视的人物,居然敢就这么站出来”

“皇上摆了这么个大战阵,就是为了赚他着几句话么”

“当然还有其他打算,你没看见……

“近了……

“准备,动手……”

却见城头上,突然腾起好几条烟柱一样的东西,

“小心”

“床弩”

一阵骚乱,那些史思明的卫士手疾眼快用身体和马盾,掩护着中间的存在,纷纷驱马而退,却随又见到那几只疑似床弩的东西,度慢腾腾的,甚没有准头的散落在他们身前的不远处,歪歪斜斜的一头载倒,还在冒着烟气,另一些包裹一样的东西,则是飘飘忽忽的飞了半会,才扑一声

们先前站过地面上。

顿时哗然一片,随又哄声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小心上前,拿枪戳了戳确认没有危险后,干脆纷纷挑起来,甩在枪头上,示威一般的轮流,对着城头大声的讥笑潮骂。

看到这场闹剧一样的表现。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血都涌上脸来,此刻的脸色,恐怕比猪肝的颜色好不了多少。

所谓精心准备的撒手锏,变成对方的笑料。咬着牙转头闷声道

“你们是在哪里找出来的”

“回军上,是在马料的库房底下里找到的”

我在心中哀叹起来。

显然河北行营那些不识货的笨蛋,保管不善,居然把这东西压在干草下面,现在又是雨季,拿出来多半有了潮气……

“难道,你们没烘干一下”我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道。

“回大人,这是您特意交代过,这东西要避明火”城中义勇的军目,一脸诚惶诚恐的回到道

我彻底无语了。

这就是刚刚他们在州城中库房里找到的,原来我从大老远从成都运来这东西,是准备用来对付城的高大城墙实验兵器,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东西未到外城已经破了,而西北军的那些家伙在上游掘堤灌城,让这东西最一片汪洋中,也没了用武之地。后来七转八送地居然就被载到这州。

这十几个铁皮圆缸子一样的东西。可是成都军器所最高机密研究的一部分,具体参照解放战争中,用汽油桶射炸药饼的“土飞机”,用人工手段合成出类似硝化甘油的东西,并不太困难,困难的是给其找一个稳定的载体,还有射药的配方。

通过练铁高炉地废气蒸馏二硫化铁凝结物,再提纯过滤沉淀杂质得到初步浓硫酸。虽然成本和工艺还没达到物美价廉的程度,但有了这个基础,重要的射药——硝化绵也不是问题了,这时代西域大量进口棉花,在海南已经开始种天竺棉,等多样化的引进作物。有草木灰和钟乳石煅烧提练的碳酸纳作为中和剂。用井盐结晶的化纳做缓冲剂,至于从动植物油脂提炼地甘油就更容易了,在广州已经有大规模使用鲸脂的历史,让硝化甘油也不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真正问题是保存和运输的问题,地球人都知道,伟大的炸药先驱诺贝尔同学,是冒着屡屡被炸成残废,乃至没命的危险,才找到最合适的配方和原料的。但好在后世无数的穿越小说已经将这些概念琢磨的烂熟地不能再烂熟,网络上做简易炸弹的工艺。也是流传甚广。经过大量原料地浪费和相当人员的牺牲,确保炸药稳定地藻土替代物。经过反复的实验,也终于现了。

这东西的射程非常的短,甚至连这时代未经改良的床子弩都不如。不过使用门槛低,不象车弩、石炮需要十数人到数十人的维护和调试。

另一些则是一些尖头柱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类似后世放大版本花炮——穿云箭,说白了也就是个大爆竹,用的剑南特有地中空大竹,制成的土火箭。在近代历史上,还有另一个名字。康格里夫火箭,热兵器史上昙花一现地东西。属于19世纪英*队的创举,本来原形是中国传入印度的花炮技术,在殖民战争中,被东印度公司获取并加以改良,大规模运用在了欧洲战争中,甚至在滑铁庐战役中也有它的身影,不过这东西射程不如大炮,重量也远高于炮弹,很快就被层出不穷的新式大炮所淘汰。

但在这个因为冶炼技术的缺陷,不太可能要用几千斤铁去铸炮的时代,还是一个不错的替代物。

可以推动十斤以下的燃烧囊,或者薄铁壳爆破头,达到几千步的距离。相对便携,一匹驮马左右可以各带到地上只要一个作为道向的简单支架就可以射,甚至用举着两面盾牌都可以搭成一个射轨,成本贵一些,但射程要更远一些,但是准头就很有问题了,毕竟在这个既缺乏足够的精密工艺,又没有空气动力学等学科辅助的时代,不能指望有指哪打哪的效果。

黑火药的工艺更简单了,在古代之所以杀伤力不高,却是因为加工的精度不好,难以迅充分的燃烧。为了实验和保密的需要,不但在山中圈了老大一块地作为实验,以瘟疫为名,将附近的零散人家都迁走,虽然如此,但那一年民间还是在传说,有人屡屡在晴天听到平地打旱雷,来年怕有大旱纭纭。

最关键的是两军相遇时,一方人马已经习惯了这种爆炸,而另一方却是毫无防备……

真所谓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乃至毁尸灭迹的必备良选。因为数量少,本来想突围的时候用,既然他送上门来了,我也不介意给他个教训。

但没想到,龙武军苦心准备的大杀器,第一次出阵,居然就这么完好的送给对方,我真有一头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不过对方,没有就此罢手的意图,尽情的讥笑后,突然飞跑着靠近,掀开遮掩在马鞍下的东西,露出一张张的大弓,对做我的位置,吐气攒射起来。

就听纷纷响小心的惊呼,还在呆我胸口猛痛一震就被大力向后掀翻在地,满耳一片叮当如雨和如肉的闷哼,显然是那些史思明的亲军,仗着胆大艺高,居然炫耀性质的,把箭大老远的直接射到城头上来。如此招摇自大,顿时城下又是一片的欢声雷动。

与此同时。

“这是什么东西”

“小心有诈”

落下来的东西,很快被送了一件到藏在队尾的某些人面前,小心的用短刀划开内胆的纸壳,露出一截灰绳和饼一般的东西。敲了敲声音很闷。

“放心,儿郎们已经试过了,没有机关暗器,都是些黑粉糊糊,也不知道什么用途”

“难道是毒烟么”

“据说龙武军很有一些奇巧之器,其中有一种特制的烧夷弹,沾上一些就附烧入骨,连水浇也难灭,难道就是这东西”

“我看不象啊”

“拿些试试便知”

兹的一声……

于是,正因为主将遇袭的慌乱与沮丧中的守城将士,惊讶的透过垛口的小孔看见,敌军的后队突然升腾起一阵火光、黑烟……

再次集体陷入彻底石化和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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