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书只一句话便把风向标拉回了自己这边。
他崔哲做了多少年的言官,论唇枪舌战,大家都不认为墨邺一个新上任不久的小皇帝能辩得过他。
但墨邺只是不紧不慢地就着他的话题反呛道,
“那么,按照传统,春试不应该是只由礼部三位大人监考吗?怎么今年反倒多给了御史台一个名额?
你们加人就可以,朕亲自选拔人才就是打破传统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墨邺特地加重了语气,以此表示他的态度,崔哲瞬间就说不上来话了。
以往他们私下里做调整的时候,先皇看在他们是老臣的面子上,从不会干预什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看来,陛下也不简单啊。
墨邺见崔哲不再吭声,便将目光转向了队列里眉头紧皱的礼部尚书郝连均,
“礼部要引以为戒,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几位大人就不止是免官三日那么简单了,若有重罚,礼部尚书连坐。”
郝大人身子微微惊颤,知道陛下这是在敲点自己,连忙弯下身子,两手并叠朝前一推,言辞恳切,
“臣定当引以为戒,绝不再犯。”
看来郝尚书是真的被吓到了,陛下连开国元老蔺大人都能毫不顾情面地打入牢狱的,更别说他们这些寻常官员了。
崔尚书不怕事,但他们怕啊。
加上杨中丞又深得陛下宠信,只怕今后崔尚书的路,是越来越难走了。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站队崔尚书这边是不是正确的了。
但六部之中又以崔尚书的权势最大,地位最牢最稳,六部与议政院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派系,他身在六部,也只能随着崔尚书的步子走了。
下朝后,礼部领了旨,迅速把春试的考生召来,参与殿试。
学生们也都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陛下会改为殿试。
他们原本失落的心,一下子又重振了起来。
许槐安也甚是激动,原本春试选拔的都是小官,不用上升至陛下那个层面。
因此,家中境遇稍优越些的,从中做些手脚很容易,对于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贫民极不公平。
但如果是殿试的话,由陛下亲自选拔人才,成绩就全凭实力了,这样就算是输,他也输得心甘情愿,总好比让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就中榜的富家子弟强。
不过听闻陛下暴躁无常,他们前往殿试的途中心情也十分忐忑。
“待会儿殿试之时可得小心些言论,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脑袋就不保了。”
听到这话,许槐安就不认可了,“坊间流言岂可以偏概全,未知全貌,还是莫要妄加揣测的好。”
那两人不再作声,而是加快脚步远离了许槐安。
考生一一来到殿上,找到位置坐下,每个人的书案前都摆放着笔墨纸砚,墨邺的威压极强。
这些青衣学子们哪里见过这么庄严肃穆的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头也不敢抬,以至于台上坐的是皇帝还是另有其人都不知道。
即使再好奇,也没有人敢抬头看上一眼,大家要么紧盯着地面,要么只看着自己的桌案。
很快,赵笠便高声宣布考试开始,墨邺就开始出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