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宫殿之浩大,富丽华美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叹了。
昨日进宫殿试时,气氛太过庄严肃穆,他没有仔细看,但也被这些高大奢华的宫殿所震撼。
汉白玉百步石阶,分左右两侧,中间由雨花石铺设的龙腾雕版隔开,腾云而起的石龙刻画得栩栩如生。
好似在直勾勾地盯着进入宫殿的每一个人,让人心中为之一震,不敢妄生其他心思。
许槐安脚步突然顿住,似乎是太过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见领路的公公已经走远,这才匆匆跟上去。
带他去的地方不是昨日的太和殿,而是一处水榭亭台。
墨邺着一身宽大的玄色龙袍,静静地盘坐在蒲团上,兀自下着一盘棋,对面坐着的是赫赫有名的杨诗礼杨中丞。
听闻他原本为武将,骁勇善战,后来因伤退位,改做了文官,成为了陛下的太傅,兼议政院中丞台令史。
现在仔细看来,这杨中丞一身天蓝色广袖,前襟绣穿云仙鹤,通身儒雅清幽之气,没有武将的粗犷,反倒更多文臣的风采。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横刀定乾坤这一称号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的样貌堪称惊艳绝尘,皮肤细腻光泽,五官如精雕细琢的玉石仙人一般,长发披散如瀑,头戴精美华贵的银冠,再横穿一根玉簪。
杨诗礼的官位极高,固有印象中,一般太傅这种高官,年龄都是四五十以上颇有资历的老官员,但杨诗礼却不是。
他的样貌看上去正值青壮年,应该就比陛下大六七岁左右,虽然样貌年轻,但他的行为举止却颇为老成。
好似二十六七岁的身子里住着五六十岁的精老头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违和感,而且他就光是站在那里,也能给人一种依靠感和说服力。
也难怪他凭一己之力,就握住了朝堂三分之一的命脉,稳坐议政院之首这把交椅,看来,他厉害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槐安率先双膝跪地朝墨邺行叩拜之礼,“草民许槐安,叩见陛下,叩见杨中丞。”
墨邺自己和自己对弈,并不说话,连看都没有往他身上看一眼。
倒是杨诗礼慢悠悠地把目光投向了他,朝他抬了抬手示意道,“起身吧。”
许槐安看了看还在兀自下棋的陛下,又看了看杨诗礼,按照自己揣摩的意思,听从了杨诗礼的话,小心翼翼地起身了。
“谢陛下,谢杨中丞。”
杨诗礼朝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神,“给许魁首座。”
太监立马搬来一个板凳,放到了许槐安的后面。
许槐安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杨诗礼并不着急说话,反而是给茶盅倒入开水,就这么由高至低地倒着,细细的水线不偏不倚地落进茶盅中,然后慢条斯理地跟许槐安聊了起来,
“如果这茶是你来之前,我和陛下喝的时候放进去的,我不换茶叶了,继续冲茶,还能喝吗?”
许槐安愣了愣,“自然是能喝的。”
杨诗礼低眉笑了笑,不说话,继续这么倒着,倒罢一壶开水后,又接了一壶开水,继续慢悠悠地往茶盅里倒茶。
哗啦哗啦,细细的水流声引起了许槐安的注意,他顺着声源低头看去,发现茶水已经溢出来不少了。
而且应该是从杨诗礼倒完第一壶开水的时候就已经满了,但他就像是没看见似的,兀自倒着。
他恭敬地提醒了杨诗礼一声,“杨中丞,茶水溢出来了。”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后,杨诗礼这才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勾起唇角,接着问道,
“如果这茶是你来之前,我和陛下三个月前喝的,我不换茶叶了,继续冲茶,还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