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诗礼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墨邺的意思后,心都要化了。
真不明白暴君这个称号怎么会扣在陛下这么乖巧懂事的人身上。
身为一国之主,权力至高无上,但他却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滥用职权,反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这是何等难能可贵精神历来有几个皇帝能做到如此。
若是当初由五皇子继位的话,以他的性子,绝对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了,根本不会有所顾忌。
看来,自己当初的眼光是没错的,墨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若是先皇在天有灵,不知道他会不会为当初错怪了陛下而对陛下感到一丝丝歉意。
杨诗礼上前将墨邺扶起,对方还是低着头,将脸别向一边,不肯看向自己。
“陛下。”
杨诗礼轻声唤了一句,无果,又放软几分了语调,看向他的目光里溢满了宠溺,
“邺儿,抬起头来看看我。”他的声音仿佛掺着香甜诱人的蜜。
墨邺心下为之一动,腹部升起一股痒意,乖乖地遵照杨诗礼说的,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表情让杨诗礼为之一震。
陛下竟因为这事哭了。
这可把杨诗礼吓惨了。
陛下可是连他母妃濒去都没有落下一滴泪,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委屈苦痛,年幼时身上常常被打得皮开肉绽都没有哭过,也没有喊过一声疼。
如今就因为一个稍微有点不敬的想法就哭成了这样,可见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杨诗礼也看出来了自己在墨邺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超任何存在了,甚至比皇位还重要。
如此一想,杨诗礼是既觉得荣幸,又觉得压力山大。
若自己一言不慎,岂不是就动摇了国之根本。
“陛下,即使这辈子就这么守着陛下,臣也心甘情愿。”
杨诗礼的话像是给墨邺吃了一颗定心丸。
得知他愿意全身心都投入到自己身上后,墨邺的心情才平缓了些。
杨诗礼牵着墨邺进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吩咐丫鬟打来温水,拿来干净的帕子,蘸浸湿水,替他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痕。
感觉自己此刻不是在服侍皇帝,而是在照顾小孩。
应该没有哪家的皇帝是会任着自己的臣下给自己擦脸的吧。
墨邺擦干净脸后,又和刚刚那个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判若两人。
杨诗礼收拾盆巾之际,他则背着手在书房内走动,左右观看他书房中的陈设。
抚过他的书案,手指轻轻掠过他挂在笔架上的狼毫毛笔,又探了探他压在案上的宣纸。
一旁的竹简上,是写到一半的《富民策》。
杨诗礼连忙上前将竹简卷起,“不过是闲来无事,写着自己看的,陛下不必在意。”
“以富治民,朕觉得可行。”
杨诗礼微微一愣,没想到陛下会认可他的观点,不会是盲目信他的吧。
“古往今来,君王讲穷治,以农为本,耕作不断,税收时国库才得以充盈,
民贫,民愚,王以治顺,而微臣所写为反论。”
就是因为他写的是违背了古法治理的东西,所以才迟迟不得现世,也不敢拿给其他人看。
要是先皇看见他这番言论,怕是要治他的罪的。
君王的治理之法就是让国民们都依赖于自己。
越是愚钝信崇君主的国民越是方便治理,也越容易调动,越不会起反心,
就像一群被人赶着的绵羊,只要吃饱穿暖了,就不会想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