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白转头看去,发现是一身青色武服的宋青鱼,对方依旧是那个漠然的神色,目光紧盯着牢内的方向。
李画白实在难以坚持,便只能借着他的力,瘫软在他怀中。
他脑袋一片空白,这一刻,他只想要一个依靠,也不在乎对方是谁。
而里面,墨邺沉稳有力的声音还在继续,
“朕敬蔺老是开国功臣,即便在赵笠宣读朕即位时冲撞了朕,也只是将他收押囚禁,
让心怀鬼胎的五皇兄安坐怀王之位,可他却还要屡次三番联合蔺老一党官员设计刺杀朕,
朕不杀你们,可你们却无时不刻不在想在如何杀朕,真就这么恨?
若朕真如你们所言那般残暴不仁,而今你们几个早在朕即位那刻便已受尽酷刑人头落地了,
蔺老也罢,平襄王也罢,宁远侯也罢,你也罢,都不惜以全族上下的性命相搏,
你们是大义凛然了,但可有想过那些被无端牵连进来的家人性命?
说朕残暴不仁,你们尚且好到哪里去?平襄王举兵造反,朕尚且留他李家一条血脉,
试问,历来称帝之新王,有谁能做到如朕这般,处处给政敌留后路,不计前嫌,供其官职,
你们稳居庙堂,自是没去游历过,如今天下太平昌盛,百姓丰衣足食,富民策也在让许槐安试点推行,
朕心里坦荡,不怕你们去看,朕无愧于大郢江山,更无愧于天下百姓。”
隔壁的牢狱内,满头银发的蔺老俯趴蜷缩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
多少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午夜梦回,数次被惊醒,梦见平襄王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将墨邺拉下台……
“邱侍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邱侍郎跪立俯趴在地上,朝墨邺重重叩首,
“罪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还望陛下能够开恩,饶了罪臣的家人。”
这时候,墨邺面无表情地从袖子掷出一物丢到了邱侍郎脚边。
邱侍郎低头看去,发现地面上的俨然是一张已经拟好的圣旨。
“臣接旨。”他双手捧起来,打开卷轴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字眼。
随后目光停顿在一处,怀疑自己眼花了,赶忙揉了揉眼睛,又将那颜色鲜艳的圣旨从头到尾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
所有的文字中,没有提及到问斩,或者赐死的内容。
他抬眸表情惊诧地看向站立在牢狱外的墨邺,
“守陵?”仅仅只是守陵?
他所设想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让他体面的死去,换回全家性命,让灏儿像李画白那样他就已经很知足了,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实在太意外了。
因为自古以来,没有哪位皇帝会对有二心的臣子心慈手软,更何况是这个“暴君”。
面对邱侍郎的疑问,墨邺只是淡淡开口说道,
“要谢就谢那些为你奔走求情,力保你的官员们吧。”
“既然邱侍郎效忠的是先皇,那便革除官职,去为先皇守陵吧,无朕旨意,此生不得踏出皇陵半步,至于邱府上下,三代贬为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