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崔尚书一下了朝回到家中就换了身利落的衣服,进到自己的菜园子里给地里的青菜浇水施肥。
几个大臣站在栅栏外,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倒是康大人主动提问了出来,只是他现在说话还有些不利索,
“陛下现在好像只针对安将军?按安将军那气性,被如此当堂羞辱……”
未等康大人说完,崔尚书不紧不慢地舀起一瓢水,慢悠悠地浇到菜根处,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看来康大人的嘴巴是不疼了。”
康大人连忙捂住嘴,没敢再吭声。
黎侍郎疑惑道,
“如今安将军手握重兵,陛下是意在敲点安将军吧?”
崔尚书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只是淡淡说道,
“黎侍郎说对了前半句。”
只说对了前半句的意思是,安伯贤手握重兵没错,但不一定就是敲点,
那究竟是什么呢?崔尚书也没有再点明下去,而是让他们自己想,然后兀自浇起了菜,也没再应采他们……
大殿内,安伯贤实在没什么可编的了,就停了下来,口干舌燥得紧,嗓子也有些沙哑。
他盯着龙案上的那杯茶,出神许久,随后又晃了晃脑袋。
那茶哪是自己能喝的,喝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沉默半晌,没了动静,原本趴在龙案上睡着的墨邺突然冷不丁淡淡开口问道,
“都念完了?”
安伯贤心下一紧,这小崽子不会压根就没睡着吧?
“没……”安伯贤实话实说道,“不算念完。”他索性跟他摊牌了,
“末将一介粗鄙武夫,胸无点墨,但也知自己大抵是念错了字句,闹了笑话,
比划刀枪剑戟,上战场打仗这些是末将的看家本领,但说文解字这些,也不怕陛下笑话,
末将确实一窍不通,还请陛下另选贤能为陛下颂念这些折子。”
墨邺听着,也没有作答,只是没有再让安伯贤念了,
而是拿起他念过的折子,放在龙案上摊开,提笔开始在折子上批复:
冗杂赘述之句不必呈上。
一手精炼绝伦的毛笔字,挥墨写得端正大气,直叫人惊叹。
安伯贤虽然不懂欣赏字,但却也觉得墨邺的字好看,隽永飘逸,大气潇洒,意境浓韵。
他写字笔锋勾勒时隐隐约约带了点杨诗礼的习惯,但写出来的字又与杨诗礼的不同,风格走势也截然不同。
倒也真是杨诗礼带出来的徒弟,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些他的影子。
墨邺转头看了眼站立在他旁侧的安伯贤,突然冷不丁发问道,
“安将军觉得,朕这字,如何?”
安伯贤捏着下巴凑上前,探出脑袋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好!”
他也说不上来别的形容词,只一个充满赞许之意的好字,便算是他给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虽然与这小崽子不是很对付,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写的一手好字。
“劳烦安将军替朕研磨。”
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能不能给他来个痛快的。
墨邺侧着脑袋疑惑不解地望向安伯贤,
“安将军是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