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凉的微风袭来,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夹带着花香的风吹拂着两人鬓角的细发。
一人半跪着,一人站着,视线由远及近。
墨邺即便是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黑沉的眸子在眼眶中微微颤动着,忍不住地流露出难过,
也是……太傅的理想抱负是何等远大,怎会屈居于一个皇后之位呢,是他太贪心了。
“没关系……”墨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脸上明明是笑着的表情,但却比平常要难看十倍,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强行让嘴角上扬弯起一个弧度,看起来十分的诡谲恐怖,
“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不像是在跟杨诗礼说话,反而更像是自我麻痹,
“……太傅,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朕没关系的……没关系,没关系……”
杨诗礼从来没见过墨邺这个样子,也有点被吓到了,他的眼神里溢满了担忧的神色,“陛下。”
“朕很爱你,所以没关系……太傅,朕真的很爱很爱你……”
墨邺说着,眼眶就已经通红了,他抬起手背一揉,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过脸颊砸落到地上,抬眸一看,墨邺的眼睛像是要哭化了一样,叫人看了于心不忍,哪里还有半分暴君的样子。
杨诗礼沉沉地低叹一口气,重新握住那枚凤印,站起了身,抬袖轻轻擦拭掉墨邺脸颊上的泪痕,哝声软语地低哄着他,
“陛下可知,后宫不可干政?
这个时候,凤印于微臣来说,就相当于封锁权力的一道枷锁,故此,臣才不敢轻易接受,但这凤印,臣可以代为保管,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代掌凤印,身份权力与皇后无异,而且还可以继续稳坐他太傅的官位,兼任议政院中丞,一举多得。
就如今对杨诗礼的宠爱程度来说,杨诗礼代掌凤印,他不当皇后,基本上也就没有哪个活得闲命长的敢觊觎这个位置了。
因为想不想当皇后,就是杨诗礼一句话的事情,哪个不要命的敢跟他抢。
若是有心之人怕是会惊叹于杨诗礼心计城府之深,被他此举吓出一身冷汗。
但墨邺却又可惜又心疼,担心杨诗礼太过劳累,会吃不消。
“如此辛劳,太傅如何吃的消,都是朕太恣意妄为了,让太傅这般操劳。”
杨诗礼笑着摇了摇头,“臣无碍,陛下不必太过介怀。”
杨诗礼该庆幸的是,墨邺给他的只是凤印而不是玉玺,若依照墨邺的性子,他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
风印也好,恰好他可以整顿一下后宫风纪,若妃子们皆如萧氏那般跋扈无礼,那便不适合留在后宫,就该清出去了。
杨诗礼捧着墨邺的脸颊,疼惜地吻去墨邺眼角的泪痕,内心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腹部痒痒的。
感觉墨邺很可爱,若不是顾忌着仪态,杨诗礼真恨不得将他紧紧抱个结实,
“所以,陛下不顾百官劝诫,多年来一直空着后位,是在留给微臣吗?”
墨邺如实地点点头,头抵在杨诗礼的肩膀上,
“除太傅以外,朕的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若非太傅授意,后宫那些妃嫔,朕是一个也不想留的。”
杨诗礼微微一愣,心里隐隐升起了对墨邺的一丝愧疚,他知道墨邺并不想纳后妃,但杨诗礼却不得不让他这么做。
当初墨邺朝中的地位并不稳固,若不是与他们结下利益羁绊,那些官员恐怕早就起了反心了。
因为知道墨邺并不喜欢这些后妃,所以他不碰她们,自己也不会太过强求和苛责他。
就连墨邺以往对翻到绿头牌的妃子施以刑罚自己也当他是在做另一种形式的抵抗而已。
后来自己入宫陪侍了,那些妃子才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知徒者莫若师,杨诗礼很了解墨邺。
这个孩子虽然有时候性格喜怒无常,脾气古怪,但他却有着这人世间不可多得的专情,而且对自己用情至深。
墨邺也确实如他所言, 从始至终眼里都只有杨诗礼一人,试问这样一个对感情从一而终的人,谁能够不心动。
是块铁坨也该捂热了,更何况是人心。
杨诗礼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了情,许是下定决心一辈子追随墨邺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心了。
自己这个年纪还未娶妻生子,何尝又不是在下意识地给墨邺留个位置呢,怕他伤心难过,怕他看见自己和别人举案齐眉。
杨诗礼眼里含了万种风情的秋波和爱怜,攀上墨邺的双臂,柔软的薄唇贴上墨邺冰凉的唇,接合后便再也割舍不开,难舍难分,极尽纠缠。
两人站在梨花树下,伴着漫天飞舞如皑皑白雪般的花瓣,紧紧拥吻在一起。
画面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呼吸一滞,艳羡万分,恨不得从此就定格在此间,想让时光停止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