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邺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丝毫没有要起来的迹象。
而杨诗礼所说的助眠的法子,也就是针灸了。
不得不说杨诗礼很有学习的天赋,光是靠研究医书现学现卖地给墨邺扎了两针就让墨邺安安稳稳地一直睡到现在。
杨诗礼在卧房里继续处理着公务,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床榻上熟睡的墨邺,轻轻摇头低笑一声。
这时候,管家突然来报,说一名年轻公子抱着一个婴孩在府门前求见,说有东西要归还。
杨诗礼略觉诧异,手一顿,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笔,理了理衣袖随着管家走到了府门口。
见一玄衣布帛,锦红袖边的年轻公子怀里抱着一个不多大的婴孩,而那婴孩的眉眼,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好像之前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杨诗礼也没失了礼数,上前一步询问青年人的来意,
“请问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寻来杨府是要归还何物?”
乾彧左右望了望,见周围人多眼杂,他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可否到府中寻个僻静处,我再真实情况一一道来?”
府中?
杨诗礼犹豫了起来,现下墨邺还睡在他卧房,若他突然找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到偏厅处说吧。”杨诗礼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同意了。
杨诗礼在前面领着路,带着乾彧到了偏厅,请他落座。
乾彧刚落座后,就介绍起了自己,“在下名叫乾彧,行走江湖之际结识了落前辈,受其嘱托,特来杨府归还杨老将军遗骨。”
说着,就见乾彧取下背上的黑匣子,放置桌面上,随后当着杨诗礼的面缓缓拆开了裹在匣子外面的黑色布条,一个老旧的灰白色颅骨当即显露在杨诗礼面前。
杨诗礼登时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这时候,乾彧怀里的婴儿说话了。
“我带长明游览山川回来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杨诗礼满脸震撼,若换作是一般人,他可能不会信,但这个人是落惊池的话,他就不得不信了。
上次见识过了这个疯子的手段,所以他才觉得偷走父亲的遗骨去游历是落惊池这种人干得出来的事。
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杨诗礼感到温愠,
“落前辈,虽然家父先前承诺过您游历之事,但食言也并非他所愿,
家父戍守边关,用血肉拼杀出大郢江山的和平,既然人已不在,您大可用另外的方式缅怀故友,而非盗走家父的遗骨四处游走,这实乃对家父的大不敬!”
听到这,落惊池只是淡淡嗤笑了一声,“汝非长明,又岂知同我游历天下山川并非是他心中所愿?”
他一句话把杨诗礼堵的一时无言,若是之前的话,他尚且可以辩驳几句,但他却在书房里翻出了父亲的画作。
画上的落惊池,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样的句子来形容也不足为过,而且还加上了父亲的署名。
由此可见父亲年轻时和落惊池的关系并不一般,而且也不是敌对关系。
杨诗礼有些凌乱了,自己确实没有资格替父亲做主。
若父亲的心意当真是愿意以尸骨作陪,随落惊池去游历一遭的话,也算了却了他心中一桩的憾事。
这样看来,自己竟对这个不可一世的老妖怪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苦守数十载,阴阳两相隔。
见杨诗礼沉默不语,落惊池又冷嘲了一番,
“小娃娃,你不讨喜的样子,简直和你爹一模一样。”
落惊池冷冰冰笑着,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杨诗礼,只是他眼底深处埋藏的尽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