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大战苏州府
苏州府如临大敌,几万大军彻夜不眠,等待着叛军攻打昆山,可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叛军仿佛并没有攻打昆山围困苏州的打算。
八月二十九,两万叛军出太仓县并没有向西,而是发兵向北直接进入白藏海,兵围常熟,常熟并非重点防守的地方,此地只有四千兵马,还都不是精锐,仅仅两个时辰,常熟县便宣告易主。叛军攻打常熟,却对苏州腹地不管不问,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彭鑫坐在府衙内,顶着一对黑眼圈,这两日来都没怎么休息过,听说常熟被叛军占去,就更是头疼了,“宁将军,你说叛军攻打常熟到底图什么?”
宁国恒熟读兵法,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蒙则旭捧着茶杯,眉头锁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不敢确信道,“彭知府,宁将军,末将倒是有个想法,你们说叛军是不是要通过常熟向西攻打常州以及太平州?”
嗯?蒙则旭看似粗人,却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宁国恒只是稍作思虑就明白了其中关节。
自打李万庆将军夺下扬州并站稳脚跟后,朱常溪所部叛军想要南下苏州府的路就被堵死了。如果没有朱常溪大军帮助,仅靠着朱常演的兵力,想要掀起什么风浪来非常困难,要想弄出大动静,就必须合兵一处。扬州是走不通了,朱常溪剩下一条路似乎只有从濠州南下庐州、和州,进入太平州地界,一路向东打到苏州府。
不过这条路非常难走,几乎是希望不大,因为扬州的兵马可不是吃素的,朱常溪只要敢发兵太平州,晋北军就可以增兵扬州,随时都能从扬州向南进入苏州府,赶在叛军之前驻守常州等地,将整个叛军阻挡在苏州府西边,有以上原因,所以朱常溪根本不会走这条路。
只是现在有所不同了,如果朱常演真的经过常熟一路占据常州以及太平州等地,那朱常溪所面临的难题就没有了,及时晋北军从扬州发兵,也必然遭遇常州方面叛军的顽强阻击,除非晋北军都是天兵天将,能在两天之内打下常州。可惜,常州城防稳固,绝非容易攻破的。
想通其中关节后,宁国恒就心急了,商议之下,几个人决定增兵常州,于是迅速调蒙则旭率领昆山三分之一兵马前往常州,蒙则旭心急如焚,只是他行军到半路上,就闻听一个噩耗,两万叛军迅速突击常州,常州知府历阳杀指挥使姬发,率众投降。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常州会发生噩耗,历阳贵为常州知府,要杀掉指挥使姬发实在太容易了,历阳为什么会杀姬发,已经没时间去弄明白了,蒙则旭也立刻下令停止进军,于无锡西面的慧山紧急驻扎。常州城高墙厚,再加上叛军连胜之下,气势高涨,想要靠手里这点兵马夺回常州,无异于自寻死路。
常州没法打,但是蒙则旭也不会撤回苏州,至少待在慧山,守着无锡,随时都能找机会给叛军来一下。殿下东征西讨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眼前这点困难估计他老人家定有应对之策,到时候配合殿下给叛军制造点麻烦就可以了。
常熟、常州一日而下,至此叛军西进太平州的步伐已经不可阻挡,铁墨领着大军刚回到亳州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惊得七荤八素的,县衙大厅里,众将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李九成更是冲耿仲明瞪起了眼睛,“良臣,吴某早就建议你增兵扬州了,你就是不听,非说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好了吧,让朱常演那小子抢了先。”
耿仲明本来性情就不怎么样,被老朋友挖苦一番,更觉心里不爽快,不由得挑眉吐了口浊气。耿仲明拱着手,破有些苦恼道,“殿下,臣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之前朱常演率军围攻吴江,没想到转眼间就变了主意,深入太仓,两日内打下了常熟和常州,臣以为,必是有人为他出谋划策,凭朱常演绝不可能放弃苏州该打常州的。”
耿仲明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越王朱常演狠辣归狠辣,但胆子并不大,占据常州,把自己夹在扬州与苏州之间,这种危险事他可从来没有做过。铁墨也是赞同耿仲明的,朱常演身边可没有什么高深的谋士,自身胆略也差上许多,要说没人从中指点,恐怕傻子都不会信。
是谁让朱常演改变了主意?朱常溪么?似乎可能性不大,李自成?可能性也不大。不过现在就算想明白也没有用了,铁墨踌躇一番,便做了安排,“良臣、定山,你二人速速发兵增援扬州,不过谨记一点,不要急着南下攻打常州,待朱常溪兵马打下太平州,什么时候进入丹阳县的时候再打常州,总之,必须在朱常溪所部到达之前拿下常州城。”
“喏”耿仲明和周定山赶紧起身,二人都是兵法名家,很快就有点明白铁墨的安排了。从常州到太平州之间无险可守,朱常溪说是找到了一条前往苏州府,鱼入大海的路,可只要应对得当,谁敢保证这不是一条死亡之路呢?
丹阳不是濠州,濠州是一座坚城,而丹阳比濠州差太远了,四周沃野百里,在江南想找一块适合骑兵作战的地方,实在太难了,而丹阳便是。真是搞不明白是谁替朱常演出的主意,这是帮他们兄弟呢,还是害他们兄弟呢?
“尚可喜、李养纯,你二人速速整军,待濠州境内兵马南下庐州后,你们便追着朱常溪的屁股打,不准打疼了,也不准打轻了,总之本王不希望朱常溪过得太舒服。”
噗嗤,庄严地大堂上有人笑出了声,众人连看也没看,猜也能猜得出来,这种场合下敢明目张胆的嘲笑殿下的除了徐美菱也没有别人了。徐美玲抿着嘴,凤眼滴溜溜乱转,贴膜这家伙,打仗都这么坏,朱常溪也是的,好好地濠州不守着,非得去苏州府,搞不好朱常溪兄弟俩这下都得栽恶贼手里了。
众将安排下去,便匆匆告辞而去,剩下一些细节倒不需要铁墨亲自吩咐,自由耿仲明和李九成指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罢了。
众人离去,唯有王左挂留在厅中,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面露喜色,反而面露几分忧色,“殿下,属下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啊,对方看似是在帮朱常演,可实际上似乎是在帮我们呢。还有,陆书袋此人智如妖星,其他人看不到其中风险,他不可能看不出的,如果朱常溪真的将所有兵马开往庐州,咱们就不得不小心了。”
铁墨捏着鼻梁,脑中涌起几分沉重,“不错,本王亦觉得蹊跷,不过不管对方有什么诡计,拥有骑兵之利的都是我们,丹阳一带,骑兵骁勇,如果有如此优势,咱们还要畏首畏尾,还如何成大事?”
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自信和霸道,让人听之心潮澎湃,这就是铁墨该有的自信,拥有绝对的力量,就算明知对方有阴谋也要挑战一下,因为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会变得不堪一击。王左挂淡淡一笑,心中不断点头,多年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步步成长为现在的天下雄主,颇有几分自豪,因为晋王成长的道路上,有着他王左挂的影子。
一切如铁墨预想的那样,常州易主后,朱常溪所部兵马全部离开濠州,浩浩荡荡的杀向庐州,仅仅几天时间,到九月初三的时候,共五万叛军抵达江宁府北部太平州,由于此时江宁府兵马大都被调走,留下的兵马根本无力驻守太平州,致使和州境内的叛军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占据了州城。兵贵神速,这一个道理朱常溪也懂,占据太平州后,叛军将领就聚众商议起了下一步计划,州衙之内,文武分坐两侧,朱常溪身着锦龙长袍,头戴紫金冠,手中握着一柄宝剑,颇有几分儒雅气息,“先生,如今我军已经进入江宁府境内,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朱常溪所问之人便是下手文臣第一位的陆通了,虽然知道陆通乃是宋桥的铁杆,可是朱常溪从来没放弃过招揽陆通,现在态度如此和善,完全不是朱常溪该有的姿态。
陆通手抚短须,暗自点头,如果没有宋大哥,潞王殿下倒也是一位明主呢,想了想,拱手道,“殿下,我部进入太平州,晋北军也定然会尾随南下,所以时间不等人,臣以为当使人领兵攻打丹阳,另外,再暗中得一员上将进攻溧阳,进而打下宜兴渡口!”
嗯?陆通此言一发,许多将校已经面露疑惑,新任大将军李成强出列问道,“陆先生,如此做是不是太草率了?丹阳附近事宜骑兵作战,而此次晋北军南下骑兵不下两万,我军本就不占优势,如何还能分兵?倒不如全军兵发丹阳,与越王殿下兵马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晋北军。”
有此疑惑的并非李成强一人,就连朱常溪也摸不准陆通是如何想的。陆通扫视文武众人,嘴角露出一点自得的笑容,不紧不慢道,“呵呵,李将军,陆某只问你一句话,就算我部所有兵马集结丹阳,面对晋北军,又有几成胜算?”
李成强浓眉已锁,虽然不愿意承认,还是叹气道,“丹阳地势平坦,适合骑兵发挥,如果全力攻伐,我军胜算不足三成!”
李成强心里很郁闷,其实三成都算多说了,晋北军骑兵有多厉害,根本不需要赘述,能打得女真人找不着牙,该强大到何种程度?在淮南和陈州,晋北军无法全力进攻,那是因为淮南地势不利于骑兵发挥,可丹阳附近不同,非常适合大股骑兵作战。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非得去丹阳送命呢?倒不如打下宜兴,经太湖进攻苏州,哼哼,想必现在晋北军已经想好在常州阻截我军了,何必跟晋北军硬碰硬呢?”陆通心头冷笑,虽然不知道朱常演是听了谁的主意打下常州,总之,对方可没安什么好心呢,表面上看两军合二为一势力膨胀,可实际上也给了晋北军一锅端的机会。
不合兵,铁墨还得两头都顾着,一旦合兵,凭着铁墨的狡诈,会找不到机会将两路叛军一举歼灭么?根本不用怀疑铁某人的心机,如今扬州方面还没有南下,就可以看得出铁某人已经开始酝酿什么阴谋诡计了。
朱常溪起初不明白陆通的安排,听了解释后,就有点弄明白了,只是他脸上一副悲戚之色,颇有些伤感到,“先生此言有理,只是如此一来就要累的越王殿下独自面对晋北军了,若累的他受伤害,本王于心何忍,又如何对得起软禁京师的父皇?”
朱常溪言语情真意切,眼角带着些湿润,当真一个心系兄弟的好太子。如果不知道的,看到朱常溪这幅样子一定会被感动的,陆通也被感动了,不过是表面上的,“殿下心系越王,足表心系兄弟了,只是殿下要谨记当下最重要的是恢复大明正统,只要以后能光复大明正统,到时候越王也一定会高兴地。而且,越王殿下洪福齐天,也定然会无事的。”
陆通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那就是拼命的事情交给越王去干,咱们呢去太湖,这么做可不是陷兄弟于不义,那可是为了天下正义。
当然,朱常演不知道这些,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做梦也得把陆通给掐死。朱常溪不过是找个台阶下而已,他可不想之后被人说佯攻丹阳的命令出自他之后,有时候名声该要还得要。
九月初四,一万叛军从太平州出发,直取丹阳,而驻扎真州的尚可喜和李养纯也随后有了动作。五千骑兵尾随叛军一路向东,于茅山附近对叛军尾部发动突袭。骑兵来去如风,叛军好不容易组织好阵型,骑兵又已经不见踪影了,这下把步兵指挥使焦长科气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