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看看谁更狠
奈何手下那点骑兵根本不是晋北骑兵的对手,也不敢派出去追,只能跳着脚大骂,“刘信叔,你个无耻小儿,有本事别跑,焦某人要砍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焦长科气的暴跳如雷,李养纯却没有太多高兴,已经追着叛军尾巴打了两次了,可一次比一次心慌,因为他觉得这股叛军兵力太少了,有时候甚至都忍不住要一口吞掉这股叛军了。五千对一万,看上去人数不占优势,但手底下可是五千骑兵,要消灭这万余参差不全的兵马,足够了。
到底怎么回事?叛军怎么就派这么点人去丹阳?虽说丹阳守兵少得可怜,几乎形同不设防,可是也该想到晋北军不会坐视不管的,就算朱常溪想不到这一点,陆通和宋桥应该能想到的。局面有点诡异,李养纯生怕中了埋伏,于是也不急着追着叛军打了,广派探子去后方,看看有没有援兵在后边跟着,可是半天过去了,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茅山以西别说叛军后续兵马了,连个人毛都没有。
李养纯急的额头冒汗,叛军只有一万去丹阳,那无异于自寻死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李养纯已经断定叛军有阴谋了,可偏偏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不通其中关节,立马修书一封送往真州,恳请铁墨做定夺。刚刚进入真州境内的铁墨,得到李养纯的书信后,随后与王左挂商讨起来。
九月初,已经是凉风习习,王左挂却不断摇着扇子,似乎浑身燥热一般。君臣二人全都一副苦瓜脸,这被人吊着鼻子走的感觉非常不好。
“殿下,从现在的情况看,叛军佯攻丹阳的可能性非常大了,如果属下是陆通的话,此时此刻,定然会偷袭苏州,占据整个太湖流域!”王左挂可谓是一阵见血,经他一提醒铁墨赶紧趴在地图前看了起来,很快就露出几分骇然之色。
如今正值九月份,贸易鼎盛时期,此时太湖附近船只众多,如果叛军一战而下宜兴,得到宜兴渡口,就可以短时间内从水路偷袭苏州。
之前还纳闷陆通明知道南下汇合的风险,却还要南下,原来他真正的目的并非去常州找朱常演,而是要从水路独取太湖流域啊。真不愧是狡诈如狐陆书袋,差点就让这老杂毛给骗了。
铁墨冷哼一声,他是铁了心要一劳永逸,直接解决朱常溪兄弟俩了,既然朱常溪敢这么玩,那就跟他玩把大的,一拍桌子,冷声道,“美菱,你亲自去一趟扬州,告诉李万庆他们,让他们连夜发兵,绕过常州,与苏州府兵马一同南下湖州,一定要给本王把湖州守住。哼哼,朱常溪,你想要太湖,那本王就把太湖给你,只要你你能喝得下这所有的太湖水。”
铁墨的心很大,他就要是用有限的兵马唱一出十面埋伏,将朱常溪所有兵马困死在太湖,就怕你不去太湖,只要敢进太湖,就让你一辈子在水里游泳。以前兵力有限,就是想围困也不行,偏偏朱常溪要去太湖,太湖附近适合大军登岸的渡口就只有三个,一个宜兴渡口,一个湖州渡口,另外一个就是苏州渡口了。
只要把三个渡口锁住,朱常溪就是有五万大军,也只能变成太湖里的老王八。铁墨这一招很大胆,他这么做就是要放空扬州了,可是他不在乎,朱常演想要扬州就要吧,只要解决了朱常溪这个心腹大患,剩下一个朱常演就是把整个淮南都给他,他又能怎么样?
朱常溪佯攻丹阳,这件事是瞒不过朱常演的,消息传来,朱常演阴沉着脸,一只手攥起又松开。到底是年轻了些,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我的好兄长,你这是要小弟去死啊。”
朱常演懂得少,但不代表他傻,怪不得堂堂大明桥山会落入铁墨手中,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如何内斗,岂有不败之理?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值,辛辛苦苦想要打通太平州到常州的路,指望兄弟二人一同对抗赵凌,可三哥儿竟然如此对他。朱常演颇有点心灰意冷的喝着酒,至于丹阳方面焦长科的求援信,直接丢到了一旁,看也没有看。
九月初四亥时,星辰满布,月光全无,人们都已经沉沉睡下,偶有几个乞丐在街边流浪。小小的溧阳,不是什么大城,百年来这里的百姓都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今日一声轻响,打破了这座城市的宁静。两万潞王兵马突然袭击溧阳,战火弥漫半个城镇,半个时辰后,疯狂的潞王兵马洗劫了溧阳,直接扑向了多面的宜兴。
宜兴,肩负着苏州府流域一半的商品流通重任,整个太湖流域经济发达,而东西流通就是靠着宜兴和苏州。宜兴富饶,这里的繁华盛景一点都不比苏州差,城内园林雅致,亭台楼阁,风景别树一帜,宜兴渡口停靠着数不清的船只,天黑了,商客们大都去城中歇息,小商贩躲在渡口客栈,有钱的去了城内青楼楚馆,自寻快活。
丑时刚过,一声梆子响,迎来的不是黎明的曙光,而是一片萧索,无数叛军涌入宜兴渡口,他们直接袭击了渡口南边的军营,由于事出突然,宜兴大营的苏州兵马还没怎么抵抗就被打散了。半个时辰后,整个宜兴渡口被叛军占据,城中所有大户富商全部被集中在宜兴北城,宜兴知府孙伯言不愿投靠叛军,被李成强当中砍了脑袋,孙伯言一家也是杀的杀逃的逃,叛军一来,便用雷霆手段控制住整个宜兴。
辰时,朱常溪身着锦袍入宜兴,而此时,宜兴陷落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太湖流域。
慧山,蒙则旭听闻孙伯言的遭遇后,暗骂一声狗娘养的,朱常溪可真是枉为皇子,心胸竟然如此狭隘。不过,也庆幸自己没有急着赶回苏州府,否则就彻底让朱常溪得逞了。虽无军令,可蒙则旭还是决定要做点事情。
喊来副将叶长冲,附耳计较道,“老弟,哥哥带人去宜兴凑凑热闹,你现在领兵速速撤回苏州,估计现在彭知府正缺人呢。”
叶长冲随蒙则旭起于叛乱,多年的老兄弟的,哪里不知道这位兄长想干嘛,不由得苦恼道,“兄长,你去宜兴没有问题,可千万别出事,你要是出什么事,叶某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殿下砍的。还有,别耽搁太久,得手后就撤往湖州,估计殿下那边已经有动作了。”
“放心,又不是去拼命,还能把命丢那里?”蒙则旭浑没当回事,真要是正规大规模作战,他还真没多少谱,可要是玩玩偷袭,打了就跑,还是很拿手的。
九月初五,宜兴县全城戒严,尤其是宜兴渡口,已经进入了准备状态,所有货物被搬到岸上,船只被征用作战,老百姓骂声一片,奈何不了叛军手中的刀,虽然潞王殿下说事后必有补偿,可谁会信呢,就叛军干的烧杀抢掠的事情,早把信誉毁的一干二净了。
午时,一个大胡子领着几十名部下撅着屁股跟唐老鸭一样大摇大摆的来到渡口,直接被守卫渡口的叛军拦住了,“喂,你们是干嘛的,不知道渡口不能随便进么?”
本来是例常问话,哪曾想那唐老鸭一般的粗汉俩眼一瞪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那问话的士兵满口是血。当兵的,哪有什么好脾气的,那挨打的家伙摸住刀柄就窜了上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反了天了,来啊,兄弟们,有人闹事。”
那人一喊,呼啦啦跑上来一群人,其中还有一个校尉模样的抱着布毡帽,大声喝斥道,“怎么回事,则么回事,李山子,谁闹事了。”
校尉一来,李山子指着对面的大汉怒道,“把总,就是这个家伙,小弟只是问题一句话而已,他出手就打人,简直没把兄弟们放眼里。”
李山子气怒的很,那校尉却是有眼力劲儿的,打量一番,心里就有了数,看此人五大三粗,身体健壮,穿着牙将戎装,想必是哪位将军帐中的副将,打了人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想必是有所依仗,这种人可不能轻易得罪啊。使个眼色示意众人退下,尤其是李山子,示意先别吵闹,校尉走过去朝闹事的壮汉拱了拱手,“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哪粗汉点点头,一副不爽的样子,“嗯,你还有点眼力劲儿,不跟那瓜蛋子一样,某家李成万,今个奉命来码头接点货,偏巧你那手下不长眼,竟敢拦老子的路。”
李成万?那校尉眉头一跳,李成万,李成强,不会是李大将军家里的人吧,似乎要确认一下似的,拉着粗汉的袖子笑道,“兄弟,不知你和大将军是什么关系,这货物是大将军的?”
校尉此言一出,没想到那粗汉当即就怒了,瞪着眼哼道,“胡说八道,某家李成万,那货物自是老子的,与李成强大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休得胡说八道。”
嘶,如果之前还不确认,这会儿那校官是百分百确认了,刚刚只说大将军而已,咱殿下手底下大将军好几个,刚刚连姓都没提,你老自己直接连李成强大将军的名字都叫出来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呼,李成强大将军的货物,那不是瞎扯么,估计是李成强大将军看渡口货多,要私吞点吧。
校官倒不觉得意外,渡口的货物,已经被不少人私吞了,李大将军要捞点好处实属正常,可别拦着李大将军的路,要是惹得大将军不快活,以后还能有好?
校尉笑脸更盛,当即让开了路,“兄弟你请,你请,小的赵谮,以后还请兄弟多多提携了。”
“哦,赵谮?某家记住你了,是个伶俐人”粗汉拍拍赵谮的肩膀,领着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渡口,等粗汉走的没人影了,李山子跑了过来,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头,咋就放他们过去了,小弟白挨打了。”
李山子不说还好,这一说,赵谮神色一变,抬腿就是一脚,“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眼睛放亮点,知道刚才那位是谁呢,那位是李成强大将军家里的人,你真觉得他是自己来提货的?”
李成强大将军家里的人?这下李山子不由得后怕起来,亏得校尉及时拦着,否则真要吃大亏了。
午时刚过,严防死守的宜兴渡口燃起了浓浓黑烟,停靠在岸边的几艘大船不知什么缘故着起了大火,连着烧毁了一片小船。于是乎,渡口乱成了一锅粥,又是灭火,又是清理渡口垃圾,本来定下的当日发兵苏州的计划也宣告搁浅。而此时,放完火的李成万也领着兄弟们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至于这个李成万,不就是那位吴江所指挥使蒙则旭么?
蒙则旭一把火烧了渡口附近的大船,如此还有些不尽兴呢,在他想来,不仅要烧掉船只,最好是把里边的船都凿沉了,可惜带的人太少了,根本完成不了如此庞大的任务。好在被烧得船只能拖延叛军一点时间,叛军想近两天攻打苏州是没戏了,只靠那些小破船么,光运兵一项就能把叛军给累死。
如今宜兴方面的叛军哪还有精力管蒙则旭这一股兵马,都忙着救火呢。刚刚占领宜兴的朱常溪非常开心,他正与宋桥陆通等人商量着如何展望苏州府呢,甚至如何占据整个太湖流域,只是城东的浓烟,彻底让他慌了神。
院子里乱糟糟的,朱常溪与宋桥等人步行出厅,一看东面的黑烟,一个个脸色就难看起来,朱常溪更是怒道,“这烟是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说过要严加看守么?”
朱常溪又不是傻子,看黑烟方向就是渡口出了事,宋桥一对小眼睛阴森森的,拱手行了一礼,就领着陆通急匆匆的去了渡口,大致看了看渡口的情况,宋桥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死过去。简直就是王八蛋,当然他骂的是自己人,嘱咐了不下二十次,一定要守好渡口,可还是被人得了手,最可笑的是还让人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