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愠凝思良久,迟迟没有开口。
要说他当政这些年树的政敌,不算少,可是能让对方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的,他竟一时想不起来,会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他的反应,让暮颜稍稍起疑。
怎么会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有了可怀疑的人,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揣着这份狐疑,暮颜再次试探着道:“习指挥有没有想过,最信任的那也许是匹披着羊皮的狼。”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动了一下,背过身。
果然,被她猜中了。
…
深夜十一点,看守所内一片寂静,两侧牢房内的人,均裹着被子睡得极沉。
这时,大门被人悄然打开。
来人压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习愠的牢房前,缓缓伸出藏在怀里的手枪,对准被子隆起的地方,扣动扳机。
然而,就在他开枪的那一瞬间,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掀开裹在身上的被子,恰好挡住了他射出的第一发子弹。
待他看清被子下露出的那张脸,整个人瞬间陷入恐慌。
“怎么是你!”
他立刻回头看向身后的牢房,就见习愠正满眼不解地看着他。
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拿着枪对准自己。
“严祤,为什么?”
习愠不明白,他跟了自己多年,自己待他也算极好,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暮颜伸手覆上牢门锁孔,咔哒一声打开,在严祤震惊的眼神下,走了出去。
不等他开口,替他道:“这还不明白么,他背叛你无非两种理由。”
要么,因家人,受人胁迫,要么就是他自己想这么干。
就在两个小时前,蓟墨给她送晚餐的时候,顺带将调查结果也一并带了过来。
她发现,习愠近些年来关系密切的几个人中,唯有这个是一心一意地跟着习愠。
要说背叛,可能性不大。
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家人被控制了。
为了他的家人,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我说的对么,严祤。”
严祤眼中充满了挣扎,撇开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承认。
“没错,三天前的晚上,我儿子发高烧,而那天,我明知道他生病了,还是选择跟着指挥您去开会,将孩子扔给了老婆。”
就是那天晚上,带着孩子去医院的路上,那些人绑架了他高烧中的孩子和老婆,逼迫他犯下这件事。
他若不做,就要杀了他们。
他也是没办法。
那些人无孔不入,甚至知道他中午吃的什么,他也是人,也有在乎的家人,为了家人……
“指挥,对不住了。”他咬咬牙,转身将枪口对准习愠。
如果不杀了他,崇儿和明荷就会有危险。
严祤正要扣动扳机,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随后,寂静的看守所内响起了一则新闻播报。
“今日夜间九点,一栋废弃仓库内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一具年仅七岁,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
严祤瞬间睁大双眸,一点一点转过身,正好看见另一具尸体手上戴着一串银链。
看到银链的那一刻,手里的枪砰的一声掉落,不多时,看守所内骤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明荷,崇儿!!!”
习愠听着传至耳边的嘶吼,遗憾地闭上眼,纵使他听了别人的话,今夜杀了自己,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回不来了。
那些人,根本没给他留活路。
在外埋伏多时的赵云鹤,听到声音,立即带人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