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以来，长清收到的请帖中，这两类的聚会都有。
前者是原主以前一直在的小圈子，即使长清已经传出是灵者一阶的修士，也没有立马把她排斥在外。
但她还是没去，宁愿担一个忘本、不念旧情的骂名。
主要是她谁也不认识，尤其是这种集体性聚会，不用想也知道暴露身份的风险有多大。
至于后者，她之前没想在龙鳞国久留，甚至都不会在灵者境久留，自然不在意能不能融入什么贵女间的小圈子。
“大姐姐，三妹妹，我们走吧。”
顾家这一代有修炼天赋的孩子着实不少，除了她们姐妹三人，还有顾子恒和二房的顾兴言，一共五个修士，在整个龙鳞国都很少见。
便是在长清尚不能修炼之前，顾家也接到许多家族频频示好。
现在几人年纪还小，看不出什么，等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候便会有所展现，尤其是在顾子恒和顾韵依的修炼天赋都极其不错的情况下，在有心人眼里，顾家已经预定会多出至少两位灵王境的修士了，那还是最差的可能。
柳家亦是十大修真世家之一，家族创始人本是个一流门派的长老，后来发展壮大，也是第一批逐渐脱离宗门牵制的家族。
不能修炼的族人世代住在龙鳞国，后来随着各国修士渐多，便接下了龙鳞国皇室递出的邀请，将部分家族迁到此地。
算是小半个龙鳞国的修真世家，家族核心仍在修真界，尚在门派允许的范围内。
长清等五人到了猎场，便有柳家的下人上前接待。说是围猎，其实组织起来的花样有很多。
要文有文，修士们聚集在一处，坐而论道。长清看到那边正有个修士舌绽莲花，说起修行一事来滔滔不绝，引得身旁众人频频拍手赞好。
侧头问顾韵依，“那人有什么来历？”
顾韵依似是知道长清心中所想，抿嘴笑了笑，“柳家的三少爷。”
怪不得，把修道比作念经也就罢了，还层层剖析其本质，就连她也是头一次听说。偏偏还有这么多人捧臭脚。
倒不能说这二者全然没有共同点，只是你一个法修，连自家祖师爷是谁都没弄清楚，长清对此实在无话可说。
“不知几位客人是想先到那边休息一下呢？还是直接去猎场？”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小厮恭声问道。
顾韵依问了下长清意见，长清没什么表示，又与顾子恒交流后决定先去猎场看一看。
猎场那边已经拉起了围栏，四周还布有比武、射箭的擂台，这样的场面对于已进入学院修行的顾子恒和顾韵依来说不算什么。
顾雪霁一直盯着长清，想从她脸上看到些胆怯，然后再上前慰藉一番。
要知道龙鳞国少有这样盛大的围猎，她上一次来此还是在两年前。
那时候即使她已经见过不少修士间的聚会，看到这样的阵仗，也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不说别的，便是猎场周围那一圈灵阵也价值不菲，她听人提起过，这样的灵阵连布置带运行，三天围猎下来，所耗的灵石可抵小半个国库。
整个龙鳞国也就柳家能拿的出这样的手笔，只为办一场春猎了。
顾雪霁牢牢盯着长清的脸，直到众人走到猎场周围，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色。
倒是年纪最小的顾兴言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紧紧跟在顾子恒身后，长清在一旁瞧着，脸上的婴儿肥还未尽去的顾子恒，拉着比他小半个头的顾兴言，还不时低头跟他说些什么，心道他们兄弟之间倒是很友爱。
“你看我做什么？”顾子恒皱眉，完全不复之前同顾兴言低声说话时的耐心。
“小小年纪，总穿一身黑做什么？”
最近总听北辰冉月说她小小年纪，说她小小年纪这么闷做什么，小小年纪心思不要太重，还说她小小年纪一时看不清感情……
偏她还不能反驳。
如今见到比她还小上两岁的顾子恒，小小年纪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直到听到顾子恒那声冷冷的“要你管”，长清才想起来她们姐弟二人应该还在冷战。
只是一想到这孩子那晚为了她的轮回之事而发怒，长清就不是很能狠得下心肠。
“大姐姐，你别生气啊，子恒他年纪小，脾气难免大些，母亲也常说他呢。”
顾子恒冷哼一声后就拉着顾兴言去那边看热闹了，顾雪霁适时凑过来劝道。
长清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顾雪霁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纵使原主手札上所记，总与她吵闹争执的是顾意安和顾娇人，倒是顾雪霁很少与她红脸，一直是个很好的妹妹。
但从她见顾雪霁的第一面开始，便发觉她对原主毫无善意。
所以那件事情，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顾雪霁。而不是一直与她在明面上交恶的顾娇人和顾意安。
想当初原主不明不白的落水，救她上岸的小厮竟当场被打死了。
长清事后问过夏兰，这件事真的不是顾家恩将仇报，而是那个小厮救她上岸后，竟趁着众人还未走近，明目张胆的想要脱下她的衣衫。
想到这里，顾长清眼神极冷，那天正是白家的人来顾家提亲的日子，听到这边动静纷纷前来探看。若不是她及时醒来推开小厮，当时满院都是顾家和白家的主子下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小厮不会无缘无故自己找死，此为其一。
其二，长清后来神智清明之后，派人去查小厮的家人，还有和与小厮有过接触的人，可是那些人竟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不知所踪，包括当时跟在她身边服侍的两个丫鬟，还有借故提前将芙儿和夏兰叫走的丫鬟，都不见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哪怕她顾长清有通天之能，也再无计可施了。
所以这条线索便是彻底断了。
凭这两点，长清便丝毫不觉得原主落水之事是个意外。
只可惜她从白城回来没几天就被关在了宗祠，后来北辰氏出关，她这几个姐妹观望着顾家的风向，再没有一个来招惹她的。
山不就我，我便来就山。总要先把顾家上下，连同白楚熙，全都试探个遍。若还找不到凶手，她就再往别家想想。
再结合那段时间原主身上发生的唯一一件特别之事，范围也很好确定——以白楚熙为圆心，以爱慕他的女子为半径。日后总能找到机会。
还可能是白家的某个人，与白楚熙关系好的首当其冲，不愿意看到他娶一个废物做世子妃，所以也很有动机……
不过如今第一个要试探的人，便是这个她最看不顺眼的顾雪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