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些幸存的修士们必须发下心魔誓，不将此事传给子孙，也不得留下有关此事的只言片语——这是为了防止后世有人寻迹找到此地，破坏灵阵。”
“也为了防止其他几种属性灵根的修士动歪心思，去寻找那些被封印在荣安界某处的另外四种属性的灵气，帮助自己修炼。”
“这是损人利己的事！自己短时间内固然能获得极为精纯且大量的单一属性的灵气，但却会破坏整个荣安界中五行灵力的平衡。”
“为确保此时绝不可能发生，那些出手的圣阶修士们三人一队，彼此互相监督。并在行动之前对着天下修士发下心魔誓，将那种属性的灵力封印之后，会像师祖那样，以身祭阵。绝会不让这个随机选择的地点流传出去！”
说这些话的时候，徐阵安瞪大了双眼看向顾长清，满眼的警告和防备，就差直接说，你休想去找那些被封印住的精纯灵力了。
看的顾长清颇有些无语——她就这么像那种损人利己的修士吗？
何况要真这么做了，何止是损人利己，简直是为了成全自己得到精纯灵力，而枉顾一界道运，破坏五行灵力间的平衡。
早晚也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其实如果不是顾长清对徐阵安逼供的手段如此利落凶狠，徐阵安甚至想直言指出，那个天阶灵阵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封印此地的岩浆海域，顾长清将灵阵破坏，将岩浆海域中的暴虐性火灵力放出，破坏荣安界的五行平衡，就是荣安界的罪人。
这可是危害一界的大事，要是换成一般人，稍微有些良知的，得到这样的结论，就算不当即以死谢罪，多半也很难过的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但一来人在屋檐下，徐阵安现在不怎么敢惹顾长清。更重要的，徐阵安看得出来，就算他这么说了，以眼前之人的性情，也未必会因此被他勾出多少愧疚之心，更别说沾染心魔了。
说了不如不说。
顾长清之前确实有些不安，但迟迟没察觉到自己神魂上的变化，这份不安也就变成了另一份猜测。
万年以来，徐阵安躲在这个天阶灵阵里面，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定期将外界的炼丹师或炼器师骗进来，用他们的神魂填阵，保证大阵的正常运转。
对于这一点，顾长清不置可否。
修炼之人本就是与天争命，道途之中危机无数，就算是什么时候突然不见了踪迹，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和宗门长辈，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刨根问底的查探。
而且如今荣安界势力林立，彼此之间交流有限。
所以以这人行动的频率，就算是每隔几十年骗进来一个炼丹师或炼器师或火灵根修士，也根本不会引气修真联盟的注意。
身在那些枉死的人的角度，那些人自然是不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性命。眼前这个人，就是杀害了他们的凶手。
但身在这个人的角度，甚至是以荣安界一界的气运来说，这个人，确实护住了荣安界的万年安宁。
是害人，也是救世。
顾长清自己是如何评价这个人的做法不重要，但她明白，以天道的角度，徐阵安这些年害了无数修士的性命的罪孽，与其守护这个大阵的功绩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连左樊裳，应该也不是他看准了专门骗进来的。而是放出一些诸如左樊裳得到的散修手札那样的信息，骗进来一个是一个。
就这，顾长清还能说什么。
当然，为了活命，她破阵出阵，顾长清也只是以自己的角度，做出的很自然的行为。
罪人不罪人的，顾长清并不这样认为。
苦守大阵六万载，这人没彻底疯掉也是难得。
相对的顾长清第一眼见到此人时那极其不好的印象，还有一直觉得此人身上有些邪气，算计左樊裳，又想要杀了她二人，这些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顾长清很少对想要杀她的人卸下杀心，这位徐阵安算一个。
许是觉得徐阵安的作为确实有些值得敬佩之处，顾长清不再处处针对，而是放平了声音道：“收起你的控诉吧。天道降罚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功德之力我还是承载过的。”
说完这句话，顾长清身形微动，神魂之上就散出的微微紫光。
“功德之力？”徐阵安惊叫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德之力？”
顾长清也是惊讶了一下，前世出生入死，心力耗尽，从云水城身上获得的功德之力，竟还不如现在的多。
同时也有些不安，她就是猜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获得功德之力固然是好事，但她现在……其实是觉得自己的重生多少有些逆天，很不愿意被天道注意的。
顾长清微微一笑，道：“许是……因为我破了此处的天阶灵阵？”
“不可能！”徐阵安立即反驳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可知我为何会寻到此处？”
“按理说，那个天阶灵阵的存在，就是为了封印此地的火灵力。但在我还未下达到那片岩浆海域之前，甚至远在我进入通道中布置的那些阵法之前，在那片树林里，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入口附近浓度异常的火属性灵力。”
顾长清说出的话语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说这是为什么？”
顾长清没等徐阵安答话，又道：“先别急着否定，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这徐阵安摆明了是不相信她所言，但要是她说一句，这人就接一句不可能，那么他们俩也就不用在交谈什么了。
有了顾长清的告诫，徐阵安没有将临到嘴边的不可能三个字说出口，却也问了一句，“此言当真？”
而后又道：“若真如此，只能说，那个天阶灵阵的封锁之力有所缺失，这才导致这地底深处的暴虐性火灵力逸散了出去。”
说到这里，徐阵安面露自责之色，低下头喃喃道：“这件事，也许……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