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德面色一沉,病弱的身体顿时一晃,一时几乎站不住,旁边苏雪宜赶忙扶住他。
“你是哪家的记者?我不接受你的提问!”容琛还十分沉得住气,直接对保安吩咐,“马上让他出去!”
那个记者不顾保安的推搡,大声叫道:“容先生这么急着赶我走,是心虚了吗?媒体既已被你们控制,那明天的网络,一定会完完整整爆出容太太当年被强/暴怀孕,生下私生子的事实!”
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现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崾。
苏念脑子里一声炸响,整个人似乎都懵了。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趁势扬起手里一份文件袋:“这里面是容太太当年的出境记录、在澳洲的私人病历,里面包括产检记录、B超图,全都是第一手资料!所有一切,都证实容太太出国时已经怀孕四个月,要不要我一张张翻出来与容先生对质?”
“你闭嘴!立刻滚出去!”容琛终于沉下眉,几乎就要亲自过去扇那人耳光。
那人丝毫不怕,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薄薄的纸页,看着苏念问:“容太太,这份DNA亲子鉴定,证实你和你今年九岁的弟弟容嘉洛是标准生物学母子关系。还有,十年前容家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在你出国前半个月,你丈夫的双胞胎弟弟容磊忽然去世。据我所知,同卵双胞胎的DNA排序一致,普通亲子鉴定是鉴别不出这兄弟两人谁才是容嘉洛的亲生父亲。容太太,做为当事人,你能不能解答一下我的疑问?躏”
此言一出无异于一枚深水炸弹,举座哗然,各种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声登时响起。
众目睽睽,各种各样的目光仿佛利箭一样射来。
苏念的手指用力攥着婚纱裙摆,却丝毫感觉不到掌心疼痛。
一瞬之间,她的思维在时间与空间上,又发生了荒诞的混淆,刚才在婚礼上那种头晕目眩的错觉又回来了。
怎么会是这样?
竟然真的是这样!
所有一切都与她梦境里所见到的不谋而合。
原来她一直的错觉都是真的!
偏过头,她颤抖着看向身旁几步之外的苏雪宜,嘴角微微带起一丝笑意:“妈,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雪宜被女儿冷静到怪异的表情吓住了,愣了几秒,偏头看向身边的容怀德。
苏念一颗心不断往下坠,眼泪终于飙出眼眶,几乎是朝母亲吼:“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
苏雪宜头冒冷汗,愣愣不语。反倒是容怀德撑着病体勉强开口:“念念,你别激动,不要听记者胡说!”
容琛走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苏念,我们先回家再说。”
“别碰我!”她冷冷打开他的手。
容琛扳过她的肩,仍是耐心地劝说她:“你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不适合乱跑。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苏念抬起脸,忽然感到眼前这个男人的面目无比陌生而模糊,又或者,她从未将他看清楚过。
“你是不是永远都能这么冷静?原来我一直的错觉都是真的……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她轻声质问,眼底只剩下最后的凄怆与绝望。
容琛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他伸过手,试图去拉住她,她却想也没想就朝他手背狠狠咬去。
剧痛传来,他仍不松手,死死攥住她不肯放。
她继续不要命了似的用力反抗,等挣脱出一只手,就“啪”一下重重扇在他脸上。
不等他反应,她已决然转过身朝前方走去。
记者群抓到新闻爆点,纷纷将镜头对准过来,连声提问:
“容太太,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容太太,请你发表一下意见!”
“容太太,你真的是你弟弟的亲生母亲吗?”
……
此起彼伏的镁光灯,闪得苏念几乎睁不开眼。
苏念忽然觉得自己累极了,她只想立刻逃走,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恰好司机将车开了过来,她根本没多作考虑,就拖着婚纱踉踉跄跄跑过去,一把推开司机,坐上驾驶座,用力一踩油门。
车子仿佛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吓得前方人群不断闪避退让。
眼眶滚热的液体流淌出来,她握着方向盘,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她要马上逃走。
是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她竟是一错再错,一直是她高估了自己。
到了如今,所有事都是她自作自受。
如果她能及时终止这段本不该有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羞辱与痛苦?
泪水聚集,视线渐渐模糊,连大脑也渐渐变得一片空白。
前方传来车辆鸣笛声,迎面驶来的一辆货车和她的车堪堪擦过,巨大的惯性让她的车直冲出公路围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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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在马路中间打横滑了大半圈,不到两秒,又再次被迎面另一部车撞上。
撞击的巨响后,安全气囊迅速弹出,将她整个人卡在座位与方向盘之间,动弹不得。
胸口因为撞击传来震痛,苏念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里那样身受重伤,头破血流,甚至是当场死亡。
可是没有。
这车的安全性能太好,除了手腕被玻璃碎片划破,她丝毫没有受伤,而且连神智都清醒许多。
周围一片警报器的尖啸声,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她被困在车里,脑海里只剩下那张让她痛苦,也让她难以割舍的脸。
她想起在西班牙的时候,夜里她睡不着,他便一直抱着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入睡。她真的很依赖那种感觉,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人温柔呵护。
脑子里闪过那样多的画面,有他淡淡的笑,有他低头凝视她的宠溺,有他微微皱眉的样子……
混乱中,有人猛地拉开车门,失声叫她的名字:“苏念!”
那张脸,神色焦虑,脸色煞白,急切地伸过手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苏念疲倦地合上双眼,只恨不得再也不能醒过来。
原来刚刚不堪回首的一切不是她的臆想,而是她一直以来惊慌不安的恐惧终于真实的发生了。
这一次的噩梦,再也没人能叫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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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
对于苏念来说,她命运的转折点在16岁。
从有记忆开始,到16岁,苏念一直留在家乡那个小县城。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只在照片上见过妈妈的样子。
最开始,苏念跟着外婆生活,6岁时外婆去世,她跟着舅舅一家。
舅舅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无法再负担多余的她,不到两年,舅妈就找了个借口将她打发去三婶婶家。
三婶婶是个好人,因为一直没有生育,将她视如己出,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在苏念13岁时,三婶婶得了绝症,不到三个月就撒手人寰。
一/夜之间,苏念又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之后她的生活,就一直在各种亲戚的推三阻四,赶来赶去中度过。
等磨到16岁,没有亲戚愿意接收她这个多余的累赘,远在G市的苏雪宜终于不得已派了人来,将她接去G市生活。
苏念永远记得自己到容家的那天。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容家大宅在半山,豪华的轿车载着她驶上上山的公路。
走到一半时,车子忽然减速停下。苏念坐在后座,好奇地别过头,就看到另一辆黑色轿车从旁边减速。
前座的司机恭敬招呼车里的人:“大少。”
轿车的车窗玻璃缓缓滑下,一张年轻俊挺的脸跃入苏念眼帘。
一个二十出头,模样英俊的年轻人。
苏念有点呆愣又好奇地看着。
两辆车的距离很近,而那人微一侧目就看见她。
被他视线一扫,苏念有如触电,慌忙埋下头。
她害怕他,她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害怕这个陌生男人,连手都在发抖。
只听见那人淡淡问:“这是谁?”
声音很好听,仿佛大提琴一样清冷低沉,透着不着痕迹的疏冷。
司机答道:“是夫人从老家接来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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