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遇到了女仆,本来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作为女仆,能通过取悦客人赚钱,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这两件开心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本应获得如梦幻般美妙的时间……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此时的川上贞代老师一点都不开心。
毕竟,前不久,她才耍帅的跟姜天蔚说过要断绝往来,甚至自己亲口承认了自己的事情是骗人的,本以为两个人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私底下见面的交情,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在秋叶原遇上了。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尴尬的要命,只有穿上老师时不时咳嗽一声,才带来了一点声音。
仔细看看的话,川上老师的状态不管怎样都说不上好,她虽然用了厚厚的妆挡住了脸色,遮住了黑眼圈,但眼球里的血丝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还有时不时就涣散一下的瞳孔,都说明了她的精神状态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长此以往,不,都用不到长期,短期内就绝对会出大问题的。
“感冒了?”。
姜天蔚问道。
“没,就是有点小咳嗽。”。
川上老师说着话,稍微后退了半步,伸手抓住自己的胳膊,从这些动作不难看出,她是有点抗拒的。
“要多保重身体。”。
“嗯。”。
两个人的话很快说到了头,虽然姜天蔚很想跟她多叙叙,但是看川上老师这个样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愿意跟自己多聊天的。
“老师,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
最后,姜天蔚还是一个没忍住,问了出来。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至少能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渣。”
川上老师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忖要不要告诉他,最后她下定决心一样,说到:“一千万。”。
姜天蔚一怔,这一愣的错愕,被川上老师记在眼里,似乎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她故作洒脱的笑笑,说:“知道了吧,这可不是小孩子玩玩闹闹就能凑齐的金额。别跟我扯上关系,就当我求你了……咳咳咳……”。
虽然她想要耍帅,但是身体还是不可抗拒的猛咳了起来。
姜天蔚沉默了。
老师说的对。
一千万,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凑到的。尤其是对于姜天蔚这种日薪的人来说,简直是天价。
川上老师看他不说话,默默地一个人走开了,姜天蔚沉默的走向了车站,现在哪还有心思转扭蛋呢?。
至于佑介的午饭?姜天蔚直到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才想起来。
本以为佑介会催促自己,没想到,一上午过去了,他现在仍在奋笔疾书,手里的毛笔运转如飞,不断用各种颜色的颜料,绘制着一幅肖像画。
虽然现在还没完成,但是很明显,佑介画的人,就是隔壁的刘师傅。不愧是专业学绘画的,哪怕是没有老爷子当模特,默写也能画到七八分像。他用华丽的暖色调渲染背景,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品种的宗教画。刘师傅在画纸上,仿佛一个和蔼的大祭司,手里捧着一盘刚炒好的菜。
明明画工非常到位,但喜多川佑介的脸上却只有愁容,他紧锁眉头,双眼如鹰隼般死死盯着面前的画作……
“不行,太肤浅了。”。
喜多川佑介这么说着,伸手直接把画板上的画作扯下来,随手撕成无数碎片,随手扔到地上。从一地的碎纸屑来看,估计他一整个上午都在重复这套动作。
“我看着画的不错啊……”。
姜天蔚颇为可惜的这么说。
“只是描绘外在的画,直接拍照片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绘画?”。
喜多川佑介说了一个外行人经常搞不明白的问题。
很多外行人看画,最常用的评价就是“画的像”。
但是对于艺术家来说,只是像,是不够的。甚至,很多艺术大师,不去追求像不像,他们的作品,你仔细看根本什么都不像。这里面,典型代表就是立体派的毕加索,他年轻的时候画的东西就非常“像”,而且水平非常的高。再有了高技术的前提下,艺术大师就要开始追求“表达”了。
很多人批判毕加索,说他是被资本炒起来的画家。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毕加索在画那些看起来很抽象的东西之前,已经能画出相当棒的画作了。
打个比方,就好像世界第一亚索,在跟隔壁小孩子打游戏的时候,故意输给人家。这叫大度,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而普通人打小孩子输了,那只能说是水平太菜。区别就在于,在输给小孩子之前,这个玩家到底有没有称霸世界的真本事。
可惜,姜天蔚就是一个俗人,根本不懂这些,所以他很果断的放弃了跟佑介辩论艺术。
“行了行了,再让你呆在这,我家里怕是没法呆了。走吧,我请你出去吃饭。”
姜天蔚不管喜多川佑介的反对,勾着他的脖子,强行把他拽出了自己的家。这要是放着他一个人烦恼,还不定会闹出多大的篓子。
至于姜天蔚要去哪里吃饭……整个四轩茶屋的饭店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情怀因素,那当然只有一个选择——卢布郎。
这家隐居在四轩茶屋不起眼小巷子里的咖啡店,即便是曾经一度登上过报纸的版面,现在也依旧是客人寥寥,老板佐仓惣治郎,今天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冷气开的不怎么足,后厨的锅子里咕嘟咕嘟的炖着咖喱,咖啡香和咖喱味混合在一起,配合老板身上永远都散不掉的淡淡烟草味,混合出来的就是卢布郎的气息。
和每一天一样,今天的卢布郎也没什么人,姜天蔚什么时候来都不用担心没位子。一进店门,他就颇为熟稔的喊道:“来两份特质咖喱,再来一杯卡布奇诺。”
说着,他转头问佑介:“你要什么?美式?蓝山?还是跟我一样?”。
“请给我黑咖啡。”
“口味真硬核。”。
姜天蔚撇撇嘴,又重复了一次点单,向着屋子里找地方坐。”
说来也怪,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笑脸迎客,虽然佐仓先生不是那种倍儿热情的人吧,至少也从不会冷落客人。今天一连喊了两边点单,都没得到他的回应。
他好奇的看向吧台,就看佐仓先生今天也围着那条穿了许多年、反复洗过的褪色围裙,双手抱胸,面带不悦的盯着吧台。
吧台上,一个灰色长发的女性,身穿一身干练的贴身西装,正端着一杯咖啡小口啜饮。在她身边,则是一个身穿警服,有着一头漂亮橘色短发的女孩子,正大口大口吃着咖喱。
“啧——客人都来了……”
佐仓先生毫不掩盖对吧台两位女士的厌恶,啧了一声。虽然他话没说完,但,是个人都能理解他没说完的半句话“……你们什么时候走?”。
但很可惜,灰发的女人明显是在职场经常遭受冷眼待遇,完全不当一回事:“那你就去招呼客人吧。我今天只是作为客人来的。”。
“啧……真敢说……”。
佐仓先生看看吧台这奇怪的二人组,又看看姜天蔚和喜多川佑介这另一层意义上的奇怪二人组,用力抓了抓自己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放弃似的,长叹一口气:“两位客人,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