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黑马如离弦之箭突入敌阵,鬃毛在夜风里猎猎飞扬。
他手中长刀划破夜幕,刀刃与弯刀相撞迸出火星,
第一个冲上来的草原骑兵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
温热的血溅在林青甲胄上,顺着玄铁纹路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杀!”
他暴喝一声,声如惊雷。
二十名亲卫紧随其后,长枪如林,瞬间将阵形冲得七零八落。
银狐裘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单枪匹马的将领在人群中左冲右杀,
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
“拦住他!”
银狐裘男子挥舞弯刀,指挥骑兵合围。
然而林青的长刀仿佛有了灵性,
先是挑飞一名骑兵的头盔,刀锋顺势横斩,
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削断脑袋。紧接着侧身避开刺来的长矛,刀柄猛击另一名骑兵面门,
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鼻梁骨碎成齑粉。
刀把狠狠地灌入他的脑袋!
草原骑兵的呐喊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
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冲杀过后。
林青的黑甲早已被血浸透,黏腻的液体顺着衣角滴落,在草地上晕开暗红痕迹。
他眼神猩红如血,每一刀落下,都伴随着怒吼。
“为什么不还手?!”
林青突然朝着一名试图逃跑的骑兵挥刀,
长刀擦着对方耳畔划过,削断了他半只耳朵。
那人惨叫着滚下马背,
林青调转马头,朝着银狐裘男子冲去。
黑马踏碎一具具尸体,直扑银狐裘男子。
弯刀在月光下划出惨白的弧光,
却在触及林青面门前三寸,被他反手一刀劈成两段。
断刃飞旋着扎入身后骑兵的胸膛,而林青的长刀已架上银狐裘男子的脖颈。
“升龙城现在如何?”
林青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刀身微微颤动,在男子喉间压出一道血痕。
草原的夜风裹着浓重的血腥气,
将远处未死士兵的呻吟声卷来,与马群不安的嘶鸣混在一起。
银狐裘男子喉结上下滚动,脸上油彩被冷汗冲得斑驳,
“城...城里乱成一锅粥!
赤林城、曲州两战,精锐折损十之七八,
陛下却还在强征十五岁的少年充军!”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瞳孔因恐惧剧烈收缩,
“牧民们的牛羊全被征走了,
三个部落的首领联合反抗,结果...结果全被吊死在城头示众!”
林青眼神愈发冰冷,长刀微微用力,鲜血顺着刀锋滴落:
“粮草还够支撑多久?城防如何布置?”
“撑不了半月!”
男子突然剧烈挣扎,声音带着哭腔,
“两场大败后,商路断绝,补给都断了!
陛下把能用的兵力全抽去守皇宫,
现在升龙城只剩老弱病残,
还有...还有那些被鞭打着上城垛的壮丁!”
他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
“靖安军若真去攻城,城门怕是自己就开了!”
林青猛地将刀刃压深几分,看着男子脸上血色褪去:
“皇宫的兵力部署呢?纥骨力金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男子嘶声大喊,泪水混着血污流下,
“城中早就乱了套!”他突然瘫软下来,
“求求你,杀了我吧,活着回去也是被剥皮...”
林青盯着他扭曲的面容,长刀寒光一闪,
男子的头颅滚落草地,双眼仍圆睁着。
“大人!”
亲卫策马赶来,长枪上的血滴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抓到的俘虏都招了,和这人说得不差。”
林青望向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夜风卷着远处的狼嚎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铠甲下黏腻的鲜血,
“传令下去,停歇两日后,全军拔营。”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
“升龙城守备空虚,人心惶惶。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防备狗急跳墙,
让各部保持警惕,做好作战方略,拿出万全的准备!”
“是!”
......
十日后,晨光刺破草原上低垂的云层,靖安军三万铁骑如黑色洪流漫过地平线。
远处升龙城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崭新的城墙由青色花岗岩砌成,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高达六丈有余,连绵数十里,
将整座城池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城墙之上,每隔十丈便矗立着一座箭楼,
楼中隐约可见寒光闪烁的强弩。
城门更是壮观,两扇巨大的铁门足有三人多高,
表面雕刻着草原大部的诸多图腾,
鎏金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只是,城头残破的狼旗被风撕成布条,
在冷风中簌簌作响,徒增了一抹萧瑟。
林青勒住缰绳,甲胄上凝结的血痂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他眯起眼睛望向城门方向,
那里隐约可见老弱兵丁举着锈迹斑斑的长矛来回踱步。
“报——!”
一名斥候疾驰而来,溅起的泥水甩在马腹上,
“城南哨所见城内炊烟寥寥,
南城门拒马破损三处,似有百姓逃亡痕迹!”
林青转头看向身旁的拓跋砚:
“日逐王,依你看,这城池如何?”
拓跋砚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升龙城,
他做梦都想要打造这样一座城池,成为草原的王,
但奈何,梦想越来越远。
“好,极好...”
林青微微一笑,声音有些清冷: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城池是由左贤王从赤林城掠走的几万百姓打造。”
对于这一点,日逐王拓跋砚并没有反对,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乾人擅长制作城池...”
“那你们草原人呢?擅长什么?”
林青的心绪此刻已经平静下来,
看着前方升龙城,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
事情变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西北都督府刚刚成立,原本他打算安稳个一年,养精蓄锐,训练新兵,然后再行图谋北征。
但现在...时间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但就是这么仓促行军,让他来到了许多前人中,其一生都无法见到的升龙城。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许多草原人也无法见到这升龙城。
而他作为乾人将领,在盛夏之时,兵临城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