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该不会觉得是在下的阴谋罢?在下可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莫要冤枉在下。”
见他们都是一脸怀疑的盯着自己,连潮生捂着胸口压低着声音说道。
几人其实也并不是怀疑他,只是下意识的看向他而已。
这破庙里就算是有人也只该是一些乞丐流浪儿,怎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就好似屠了人,放了一地的血一般。
“二师兄,进去么?”
顾则笑问道,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他们是以余瑾泉为首的,出了事,他自当以余瑾泉为首。
“进。”
余瑾泉虽总是一副不大靠谱的模样,可到底是个有主意的。
“顾师弟你与连兄弟,留在外面策应,其余人和我一同进去。”
冷昭心与夭华点点头,随着余瑾泉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才入门那血腥味便更加的浓郁了,甚至是到了刺鼻的地步。
可是却未见到尸体,冷昭心将目光投向那紧闭的门。
大门破败不堪,可这里面的门竟还如此牢固,着实有些诡异。
三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步一步往前面挪去。
这里该是没有活人的,从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便感觉到了。
冷昭心脸色有些不好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其他人只当她是闻不得这血腥。
只她自己知道,她是想起了阿婆说的那个晚上,整个山谷都弥漫着血腥味,就是现在这让她反胃的味道。
到了门边,见余瑾泉似还有些犹豫,她一脚便将门踹开了,将他们二人吓了一跳。
夭华当下便忍不住跑出去吐了起来,就连余瑾泉,也只慢了一瞬便和夭华一起去吐了。
吐的极为用力,仿佛是要将胆汁都要吐尽一般。
冷昭心没有理会他们,走了进去,脚底下是粘稠的血液,还未干涸,黏糊糊的恶心。
满地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上去并不是如何华贵之人,都是简单的粗布麻衣。
他们每个人死法都是一样的,该是死于同两人之手。
看着这些人的伤口她便有了判断,一个剑上,一个刀伤。
剑伤是一剑抹喉,刀伤是一刀穿心。
都是直接而狠厉的杀人招式。
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都没有挣扎的痕迹。
冷昭心有些不解,再如何弱的人,总之他们是一群人,面对两个人为何是不反抗,甚至连逃跑都没有,就在这一个破庙里任人杀害?
她想了一下,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再检查了一遍,确认这里没有活人,也找不出什么来,即使有,她也不愿在一摊血里翻来拣去。
她转身离开,忽然脚步一顿,慢慢的转过身看着那几具交叠尸体。
在最下面的是一个扎着双螺髻的少女,她只余着头是还露在外面的,身体其余部位都被压住了。
脸面的血迹,只有一双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瞪得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一般。
冷昭心盯着她,然后就见她,眨了一下眼睛。
……
当冷昭心抱着一个血人出来时,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是?”
“活口。”
冷昭心言简意赅,可是却让余瑾泉震惊不已。
那种情况下的,活口?
当余瑾泉和夭华看向那血人时,却见那血人也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们,大的可怕,亮的可怕。
可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只是嵌在眼眶中的一对琉璃珠子。
当他们出去时,顾则笑同连潮生也是吓了一跳,余瑾泉简短的将他们看到的说完,其实他也没看到什么,不过只一句满屋的尸体满地的血,便已经让人新生退意。
破庙自然是不能住了的,几人退到了破庙旁的一个小树林中,生了堆火。
夭华在一旁查看那小丫头的身体,只见她那好看的眉毛越来越扭曲,几乎都要挤成一堆了。
冷昭心将自己所查探到的信息一一说出,待她说完时却发现一个个都看着她满是惊诧。
不由得皱起了眉,只是她还未说什么,那边连潮生就开口了。
“真的,在下现在当真是不怀疑你会一剑劈了在下。”
末了,又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了一眼她。
“你是个女子罢?在下瞧着,你怎的比仵作还要可怕?不对,仵作都不似你这般可怕。
竟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面不改色的,还能如此轻松的查探,甚至从死人堆里扒出一人来。正常人,哪里能做到这种事?
你怕不是个。”
“连公子!”
连潮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他抬头看向打断他的人,只见一个温润的少年正看着他。
这少年长得很是好看,一瞧就是那种温柔的好人,极好的那种,可是此时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颇有一股天生的威仪,让他下意识的便闭了嘴。
“连公子,还请慎言。”
顾则笑看着他,眼神之中有些愠怒,夭华也是同样如此,若方才顾则笑没有打断他,她的鞭子就该甩出去了。
他们不必听他接下来的话,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如何?”
见夭华走了过来,冷昭心问道,眼神却是落在了一旁的小丫头身上。
“活不了多久了,她受了极重的内伤。
我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问她也是什么都不说,大概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傻了。”
“你才傻了。”
夭华话音刚落,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只是这声音虚弱至极,听上去竟没有半点生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动作,只看这那小丫头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到冷昭心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胳臂,将头枕在她的肩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么不动了。
冷昭心的身体是僵的,就连连潮生都看出来了她强烈的不适,可是最终也未见她将小丫头扔出去。
“给你。”
小丫头从怀里拿出一本像是书的黄皮册子递给冷昭心,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块令牌和一颗珠子。
那册子看上去保存的极好,虽粘上了血迹,却不多。
见冷昭心接过了,她便又紧紧的搂着她的胳臂。
“这是我们姚家的功法和令牌,那珠子就当我送你的,他们说是极为厉害的传家宝,可却只是颗什么用都没有的珠子罢了,但凡它是个厉害些的法器。
对了,你听过姚家吗?那个在郓城逢乱必出的姚家,如果你去郓城的话,可以打听打听,很是有名的。
不过不要等太久了,毕竟再有名,人不在了,大家也记不了多久。”
“你是姚家的人?”
顾则笑皱紧了眉头,显然他是知道姚家的,不过小丫头却未理他。
“我叫姚凌玲,我们家其实有很多人的,不过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爹说让我活下去,不要报仇,只要活下去就好。
可是,我活不下去了。”
姚凌玲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依旧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她只眨着眼睛。
橘黄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没有半分的温度。
这时候大家都猜到了,她只是想说话而已,并不是对谁说话,所以即使她停了下来,他们也极有默契的没有开口。
忽然她抬起头,看着冷昭心。
“我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你,你帮我报仇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