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午办事的速度很快,今天告诉穆长萦怜霜在外有了私情,次日傍晚就将这个男人抓到现行。
穆长萦准备晚上大干一场,为了不让桃溪知道又在自己耳边担心这担心那。傍晚的时候,她就抱着桃溪的手臂,蹭着她撒娇要吃芳草阁的糕点。
桃溪发现王妃受伤之后特别的粘人,总是抱着自己蹭来蹭去的。桃溪受着王妃这份亲昵,答应了她,保证买新出锅的糕点回来。
桃溪离开朱雀榭后,一直躲在阴处的丁午进入朱雀榭,刚进去就看见王妃已经换上了衣服,眼睛直愣。
这是王妃刚嫁入王府后,宫里为王妃准备的衣服。黑银配色,大气端庄透露着皇家气息。王妃因为觉得过于隆重所以很少穿,但这次王妃却选择了这件衣服,而且还是在今晚。
穆长萦是第一次穿这件衣服,只是因为桃溪介绍过这件衣服的重要性。她是要去打仗的,总要换上一身行头的好。
穆长萦艰难穿上,发现衣服有点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着撑完全程,看见丁管家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丁午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夸张。”
事实上,王妃早就应该在府里摆出这样的派头了。
丁午看着王妃垂下的秀发走过来说:“老奴帮王妃挽发。”
穆长萦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丁午站在自己的身后十分娴熟的挽发扎髻,根据今天的服饰他还挑选出几个适合的头饰插在发髻上。不仅如此,丁午还帮她修容化妆,既然已经要去威慑全场了,憔悴的面容可出现不得。
穆长萦看着丁午行云流水的手艺,不禁感叹:“我都没有发现丁官家还有这种手艺。”
丁午含笑:“都是早年间的手艺,老奴进太平殿当差之前是在太后娘娘身边侍候的,给太后娘娘梳过几年的头发。”
丁午完成了他的手艺,看着铜镜里精神焕发的王妃,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华贵又带着凌厉。
丁午说:“再有一刻钟怜霜的情人就要送过来,王妃想要什么时候去云梦轩?”
穆长萦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忘了自己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一心想要将该报的仇报了,该拿回来的东西拿回来。她已经做好与所有人针锋相对的准备,哪怕伤口裂开,鲜血直流,她也在所不惜。
“现在。”穆长萦看着镜中的丁午说:“总要给她们一个挣扎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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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的煦王府向来肃静,各房各院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穆长萦的手搭着丁午的手臂,一手轻轻覆在小腹前,缓缓行走。两边各是两名府兵,点着灯笼照亮了前方的路。这条路不长,可是却异常的辛苦。
来到云梦轩前,丁午没有敲门,而是示意一旁的府兵直接踹门而入。
听到哐一声的穆长萦伸手在丁午面前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这种情况下还是直接踹门而入更显气派。
丁午含笑:“这都是老经验而已。”
穆长萦提醒他:“不怕被王爷知道?”
丁午说:“不是有王妃您呢嘛。”
穆长萦摆手:“我可罩不住你,今天过后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王妃多虑了。”丁午毫不在意的说,随后做出请的手势请王妃入院。
玲碧夫人已经换上睡衫卧在美人榻上吃着怜霜送过来的龙眼,听到外面哐的一声,让怜霜出去看看。等到怜霜匆忙惊恐的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王妃不请自来。
玲碧夫人感觉“柳扶月”欺人太甚,她披上外袍直接走出来,就看见她的云梦轩已经来了不少人,“柳扶月”正衣着隆重的站在院子中央。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玲碧夫人站在门口直接质问。
穆长萦笑着:“就是来处理一些问题。”
玲碧夫人以为她是为了她的小侍女而来,可是看到旁边的丁午,又觉得问题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她问道:“处理问题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穆长萦依旧是淡淡的说:“办正事当然要正经一点的好。”
一个府兵到屋子里直接搬出一张椅子放在王妃身后,穆长萦坐下来双腿交叠,挺着腰身,摊开手掌,就有人送上一个马鞭。
这个马鞭与前日要打玲碧夫人的不同。那是长鞭,一抽可失色。这是穆长萦当时去监尉司信口胡诌之后,南旧亭送过来的小马鞭。换句话说,还是莫久臣送的。
一想到这里,穆长萦看着手里的马鞭顿时嫌弃了。
她坐在这里,神情漠然,马鞭轻轻敲着手心。每敲一下就让玲碧夫人的心跟着抽一下。
玲碧夫人看出来王妃今天是不解决问题就不会罢休,她拉进身上的衣袍,说:“王妃想要找我有事,大可白日再来。这么晚了,王爷就在隔壁的丽玉轩,惊扰了王爷,我可有权让王妃离开。”
穆长萦不屑玲碧夫人给的威胁。
“我来给你上上课。”她每说一句话语气就多分冰冷:“第一,在我面前,妾是要自称妾身的。第二,我这次找你是我自愿,以你的身份是要向我请罪的。第三,不要又以我不是主母为原由,让我离开,我是正妃,她高令颜再是主母也要低我一头。第四,不用拿王爷威胁我,我若是怕他,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玲碧夫人不满,她走下台阶问“柳扶月”:“王妃!你不要因为这些就欺人太甚!”
穆长萦抬头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玲碧夫人,勾唇一笑:“欺负人你我太没身份了,你以为谁都与你一样,不敢惹主子就敢欺负一个侍女。我现在来就是来告诉你,你的侍女做错了事,我直接来找你!”
玲碧夫人被说懵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天你还有你的侍女怜霜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我不是主母,可我是比主母更大的王府正妃。有些规矩我要是不掰正,你们只会继续狂妄下去。”穆长萦说完,目光绕过玲碧夫人看向的是已经开始慌张的怜霜。
“你要做什么?啊?我要见王爷,我要见侧妃!”玲碧夫人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清楚一点,“柳扶月”是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穆长萦依旧拿着马鞭敲着手心:“见他们没用。你的侍女犯错,我就可以治罪。”
玲碧夫人顺着王妃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已经把吓地怔住的怜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穆长萦看着怜霜说:“怜霜,在外有私情可不太好哟。”
私情!
玲碧夫人宛如天雷撞击在她身侧,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呆呆的看着怜霜,不敢置信。
怜霜摇着头踉跄跑过来对玲碧夫人否认:“没有。奴婢绝对没有私情,是王妃诬陷奴婢的。”
玲碧夫人信任怜霜,转头对“柳扶月”说:“王妃想要治我的罪,就可以随便诬陷别人吗?”
穆长萦皱眉:“我再说一遍,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诬陷别人。”
玲碧夫人给桃溪安排莫须有的罪名,让桃溪白挨一巴掌。穆长萦不是那样的人,她要处理玲碧夫人和怜霜,一定要找到她们难辞其咎的罪名。
怜霜心虚,跪下来求着玲碧夫人:“小姐,我绝对没有!绝对没有!还请小姐给奴婢做主啊!”
玲碧夫人认为这是“柳扶月”在找自己的茬,她肯定不相信她的。她问道:“证据呢?没有证据,王妃就是含血喷人!”
“没有证据才要找证据啊。”穆长萦将玲碧夫人对桃溪说的话悉数奉还。她对丁午说:“动手吧。”
丁午摆手。带过来的两个府兵搬来一条长凳,强行将怜霜拉起按趴在长凳上,直接上了板子。
怜霜哭喊着救命,奈何玲碧夫人想要护着怜霜,都被丁午的一句“得罪了”挡在半路。
玲碧夫人听着板子的声音,听着怜霜叫喊的撕心裂肺,心疼的不得了。她向“柳扶月”喊道:“柳扶月!你私自用刑!我要告诉王爷!”
柳扶月是高冷的官家女子,那是她的外貌。穆长萦可是见过生死,刀尖嗜过血的将门之女,心狠的时候会嗜杀的凶光。
穆长萦敲着手心的马鞭停下,这两者气质放着一起,再加上月光和灯火同时上下照耀的黑银色衣袍,颇有点会吃人的味道。
穆长萦先不出证人,就是要给桃溪报仇。她不顾玲碧夫人的威胁,毫不客气的命人对怜霜用刑,几板子下去。怜霜的屁股处的衣料渗出血迹,定然是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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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轩异常,隔壁的丽玉轩不可能听不到。
莫久臣正在高令颜处一边看着公文一边听高令颜的琵琶,一曲罢了才听到隔壁的不安生。
他放下公文问:“发生什么事了?”
高令颜不知,让雁儿出去看看。
不过一会儿,雁儿匆忙跑回来禀告:“王妃在云梦轩,正在对怜霜姑娘用刑。”
高令颜看向王爷。
莫久臣顿了一下,起身便向云梦轩走去。高令颜赶紧放下古筝,披上衣袍一同跟去。两人走到丽玉轩的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的一番景象。
莫久臣微微皱眉叫停他们。
穆长萦背对着门口,听到莫久臣的声音,本来还在享受报仇的快感,这下全部被打消。她看着众人已经开始行礼,双手撑着把手,缓缓站起,转身过来迎上正往这边走来的莫久臣,正想着要不要行礼的时候,就听见他开口。
“在做什么?”莫久臣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来他什么心境。
穆长萦抬头看着他,说:“王爷不是说我没有王妃的样子嘛,现在正做着呢。”
莫久臣停在她身边:“少阴阳怪气。”
穆长萦偷偷努了一下嘴,不理他。
莫久臣上下打量“柳扶月”的一身衣服,大晚上的穿这么夸张,还真是来给玲碧堵气来了。他知道“柳扶月”近半年来任性了一点,但绝非是无理取闹的认,遂叫来丁午询问原因。
丁午将怜霜在外有私情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王爷。
莫久臣听后冷冽的目光直接投向一边。那里正是玲碧抱着趴在长凳上的怜霜,主仆二人声声哭泣。
高令颜在一边听到了丁午的话,走过来说:“既然如此直接拿出证据才是,王妃私自用刑不太合适。”
穆长萦轻笑一声:“我可是看着我的桃溪被冤枉成小偷被人打了一巴掌,我还以为这是可以的呢。”
莫久臣听出她的心思,没有说话算她默认。他清楚,若“柳扶月”不将心里的怨气放出,以后指不定有做出什么事。况且,就算是她动用了死刑又不是不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莫久臣的手掌划过椅背:“既然找到了证据,就拿上来。”
丁午应下,让人将私通的男子带上来。
此人唤作康生,原是煦王府云梦轩的下人,曾经很受玲碧夫人看重,一度成为云梦轩最为器重的认。后来因为偷盗,她被玲碧夫人赶出煦王府。
现在熟悉的一张脸出现在这,就算是十分信任怜霜的玲碧夫人心里也开始了动摇。这人她太熟悉了,即便是过了一年,她也忘不了偷了自己最宝贵首饰的贼人。
莫久臣是不认得这人的,他看过去,康生就立刻跪下来请求饶命。
“你就是与怜霜私通的人?”莫久臣淡淡的问。
康生双手撑地,一个男人被吓的泪水纵横:“小的再也不敢了,请王爷饶命。”
这句话算是坐实了私通之名。
一直护着怜霜的玲碧夫人没了力气,跪坐下来。身边是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怜霜,可怜的怜霜掉下泪了,不只是害怕还是悔恨。
穆长萦站在一旁,撑着丁午偷偷递过来的手臂,她没有说话一直在听着莫久臣的审问。这才知道,云梦轩近一个月来的偷盗乃是怜霜所为。
康生嗜赌成性,从煦王府被赶出之后全靠这怜霜的接济才活到现在。两人私通已经将近一年,怜霜贴补了也有一年的时间。一个月前康生再次赌博输了,受到威胁。为了拿钱换命,康生怂恿怜霜偷云梦轩的东西还债。
起初怜霜不肯,她不会做出背叛小姐的事,可是面对康生的死亡威胁,她又不舍得这个男人,最后还是伸手偷盗。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怜霜每次动手的时候都会百般挣扎不敢面对自家小姐,只是每每挣扎后还是做下错事。
后来怜霜说什么也不肯再偷盗,眼看着小姐开始调查院子的偷盗,侧妃都参与了其中。怜霜拿了攒了多年的积蓄给康生要与他一刀两断。按道理康生现在应该逃走了,没想到就是最后的一次见面被丁官家抓住,造成了今天的后果。
怜霜无声的落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悲痛使她痛不欲生。
院子里点着火把。穆长萦听后顺着火光看清这个没有担当男人的嘴脸,怜霜是个聪明的姑娘,却偏偏这种烂男人神伤摔了跟头,真是可悲可气。
煦王府的规矩是死的,莫久臣可没有同情心。几句话后,莫久臣就给私通的男女定了罪名。私通,偷盗,两者放在一起,这对男女的命是留不得了。又是三两句,人就可以带走了。
玲碧夫人仿佛当头一棒瞬间回过神来,她爬向王爷,声嘶力竭的求道:“王爷!王爷!是妾身的错!妾身管理不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王爷要罚就罚妾身吧,饶了怜霜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