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睿起身要跟随他们离去,太皇太后厉声道,“皇上尽快与诸位大臣商议丧礼之事,后宫这等小事还是由哀家去管。”
姜文焕余光轻瞟,示意他不要管,然后跟着太后去了寿安宫。
太后与他一直不对付,这事朝中无人不知。
先帝活着的时候不敢把他怎么样,现在先帝不在正好拿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一下。。
宫里的人情世故,无非就是谁得宠,谁不得宠。
得宠者仗势欺人,不得宠者狗都不如,可谁又能一直得宠。
“跪下!”太皇太后大声喊道。
姜文焕不紧不慢撩起衣衫,双膝跪倒在地。
“你可知罪。”
“臣知罪。”
“你不知罪……”太后愣了一下,“你知罪?”
他今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往常不是该扯着脖子喊,臣,无罪吗?
太皇太后被他这一棍子打的章法有些乱了,眼睛一个劲的乱瞟,许久才道,“你知什么罪?”
姜文焕咳嗽了一声,无奈道,“臣身为皇上母后下手不该这么重。”
“你打皇上,你还不知错?你好大的胆子!”
“太皇太后,臣乃太后,教导儿子错处又何不对?再说臣以前是尚书房行走,无论从何处说起,臣都有教导皇上的责任,为何打不得?”
打了,老子就是打了,你们能怎么着。
那小子再敢占老子的便宜,老子还打他。
“他就是犯错,也轮不到你来打他的脸,天子之尊,是你能欺负的?”
姜文焕咳嗽了一声,瞟到张大监得意到眉飞色舞的脸上。
这老阉狗也不敢把他打皇上的缘由同太皇太后明说,知道他家皇上丢不起这个人。
“那臣下次就不打他的脸,打他的屁股就是了。”
“你……你胡说什么?”
“打屁股都不行,太皇太后,您这样溺爱皇上会害了他,会把他养的骄横跋扈。”
太皇太后气的够呛,当即命人拿来金凤龙头拐,指着姜文焕,“哀家今天打死你!”
这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圣祖皇帝御赐之物。
八百年不用一回,今儿算是要开荤了。
张大监嘴角一勾,心里得意,看你姜文焕还能美多久,自以为当了太后就敢打皇上。
今儿就让人吃点苦头,往后好看清这宫里你能仰仗的是谁。
后宫内侍将龙头拐杖抬出来,太皇太后是将门虎女拎起拐杖,手臂挽了一个花,一个转身拐杖横空立在姜文焕的面前。
“太皇太后不减当年。”张大监一个劲的鼓掌,眼尾嘴角一勾是十分得意。
龙头拐杖有数十斤重,这一下子敲上来,他那副弱鸡身怎么可能挨的住。
可算逮住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太皇太后保重凤体。”
姜文焕想着这老太婆总不会把他打死,咬咬牙挺过去就完事了。
“你好,你真是有本事。”太皇太后的拐杖杵在地上邦邦响,瞪着眼睛大喊,“真没想到姜家能出你这么号不怕死的人物,往日哀家真是小瞧了你。”
她举起龙头拐杖,面容扭曲狠力奋力向姜文焕的脑袋砸去。
这时一个人冲进来,仗着二十年的手速轻轻一拽。
姜文焕像只鸡崽子似的被拎到一旁,他像一座高山一样挡在他面前。
回身用力一抗,大喊一声,“祖母,饶命。”
用胳膊硬生生接住这十几斤重的金龙头,顿时鲜血直流,
众人都傻了眼,张大监大叫一声,“快,快喊太医!”
朱高睿低声吼了一句,“喊什么喊,闭嘴!谁都不许外传。”
太皇太后愣在一旁,也附和道,“对,对,不能外传。”
太皇太后打了皇上,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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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朱高睿眼疾手快,用胳膊扛了一下。
否则这一下,皇上脑袋肯定保不住。
太皇太后登时就晕厥过去,多亏了太医及时赶到,才将人救了回来。
姜文焕偷偷从太医的手里拿了一些伤药,带着朱高睿回了坤宁宫。
挽起袖子,小臂上是肿的跟馒头一样高的大包,又青又紫。
内侍官小心翼翼,慢慢的上药,可还是惹的皇上大为不满,“笨手笨脚,滚一边去。”
内侍官吓的双膝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喊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连药都上不好,早该死了!”
姜文焕见内侍官吓的直哆嗦,头都快磕碰,“你下去歇息。”
他接过内侍官手中的药,一股浓重的药腥味扑鼻而来。
姜文焕取了一些,随便涂抹在朱高睿的胳膊上。
这会他也不气,也不恼,脸上还挂着甜丝丝笑,“多谢母后。”
听他这么叫,姜文焕就浑身起白毛,脚底跟扎了钉子一样,恨不得立马跑出去。
什么称呼不好叫,叫母后。
“不许这么叫。”
“那我叫你小妈,你可愿意。”
姜文焕连啐了两口,大喊一声晦气,“私底下你唤我一声姜卿。”
“姜卿,爱卿,卿。”朱高睿得意的很,对这个称呼也是十分喜欢,“卿……”
姜文焕低着头,捂着脑袋,“你还是叫我太后,皇上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宫,不要在坤宁宫逗留。”
朱高睿不想走,偌大的坤宁宫,就留他一人,深闺寂寞,他实在不放心。
要是强留,容易让人瞧出来居心叵测……
“儿臣告退,太后早点歇息。”他起身时,故意甩了两下胳膊,一下撞到桌角,
朱高睿咬紧牙关,额头顿时汗如雨下,发出一声长叹。
姜文焕扶起他的胳膊,吓的脸都绿了,“你小心点?那桌子那么大,你没看见?”
这个破孩子,眼瞧他故意撞在桌上,拿这副惨样博同情,真是又恨实在缺德。
几个世界下来反派的伎俩开始推陈出新,靠自虐博关注,算怎么回事?
可偏偏姜文焕就吃这一套,明知道朱高睿耍心眼,又忍不住心疼他,真是要了卿命了。
“要不你,今夜就住在这,明儿早朝后再回你宫里去。”
朱高睿眼尾不经意一挑,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这不太好,母太后不喜欢儿臣,再逗留下去又惹您厌烦。”
“那你留是不留?”
“母太后开口,自然是要留的。”
姜文焕两只手搀着他,往软榻上去歇息。
二人贴得很近时,朱高睿便闻到一股幽香,手掌竟不自觉抓着他的胳膊。
与姜文焕肌肤相贴时,心就跟烧开的水一样,在胸膛里不停的翻滚。
朱高睿真想抱着姜文焕也在床上滚上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