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一轮圆日探出了头,散发着温和的气息,起初还如那待字闺中的姑娘一般,羞羞答答的,欲说还休的样子。
不出片刻便大咧咧地升了上来,发出万丈光芒,熏得人想打瞌睡。
说得也是,自打师父抽了风,将神来宫众弟子们分开来练功之后,一众弟子们就没有了精气神,时不时地想打个瞌睡。
凡事总有个双面性,有利也有弊。
元墨看着一众弟子们如今练个功日日都是一副懒眉日眼的样子,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软话硬话也放了不少出去,收效不大。
就连一向勤勉非常的白塔也日日皆活不起的一副样子。
元墨时常敲打敲打他,喊他打起精神来。
这白塔居然有史以来头一次顶了嘴。
“师父,想是这春日的缘故,心有余而力不足,手脚都软得很,就是动不起来。”
元墨心知肚明,晓得他这怕是整日里没见着黑妞,心里头不太爽吧!好像师父没年青过似的。
这广场舞也舞得不得要领,倒让别的仙山上来观摩的仙人笑话了几场。
元墨觉得不想点办法怕不得行,就努力钻研了几套别开生面的拳法,也收效甚微。
黑妞,她不是爱自创一些个不同的招式吗?不如哄她舞几招来鼓舞鼓舞士气。
站在前头的台子上,往右边女弟子里头瞄了一眼,白煞煞一片,一点黑都没得。
那妞偷了懒,不晓得去哪儿了。
吩咐子默与子君领了那舞,起身在神来宫上上下下寻了数个来回,也没有见着那妞的身影。
心里面有不太好的预感,这妞怕不是又跑下山了吧!
正欲腾了朵云下山去找一找的,心里面又觉得不太对,今儿个刚开始操练的时候,仿佛看见那妞露了一下脸的,没理由这么快就不见了人影。
拿了水月镜出来一观,好家伙,这妞抱了一根烤鸭腿躲在后山那棵桃枝的枝杈上打瞌睡。
想是那瞌睡打得香,在梦里头翻了个身,眼见着就要掉下去了,那山桃树偏偏生在断崖的边边上。
这一下倒惊出元墨一身冷汗。
急中生了智,打那万里晴空上头招了一朵白云,那云朵不偏不倚腾到了那妞的身下。
好家伙,这妞掉在了云头之上,也没能醒得过来,又翻了个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梦她的周公。
将那团云给拢到了眼跟前,直直地落在了落英殿外头的回廊之上,沏了一壶茶坐在桌前。
今儿个倒要看看这妞这瞌睡要打到啥时候。
几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她在那团柔软的棉花云之上睡得还它娘的香甜。
到底没有沉得住气,起身欲将这妞给唤醒。
不想她又一个翻身,顺势将那一团云将自己裹了一个结结实实,只余下一方黑脑袋在外头。
到底没太忍心,又将一颗心沉沉了,又沏了一壶茶,压压火。
午膳的时候到了,因为小白来了落英殿,大概是要喊掌门用膳了。
正要张口,元墨挥手示意他别开口。
小白瞅了那团云朵里头的黑妞,百思不得其解,这掌门近年来不晓得是抽的啥子风,对这黑妞的态度简直来了一个大转弯。
大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感脚。
曾经一度,厨房里头的伙夫们就在议论,说掌门对那妞时常一副老父亲般的神色,这妞莫不是掌门在外头与哪位仙子的私生女?
后来又推翻了这一种可能,这妞黑成这样了,不晓得她娘到底有多黑,掌门向来是一个颜值控,这妞断不可能是他的骨血。
后来,又有了许多说法,譬如,这妞前世怕不是遭掌门祸害了,今生要来找掌门讨债。
又譬如,这妞前世怕不是某仙山上的某仙女,因与掌门好上了,遭了那凤凰山的凤凰神女的三昧真火给烤成这个样式的,今生就变得跟墨一般黑,掌门怕不是过意不去,心怀愧疚,所以对这妞好得没法说。
这最后一个说法漏洞较少,所以一众人等就相信了这么一个说法。
就叹息,谁个叫掌门那些年风流成性,如今算是自食其果。
这妞的生物钟倒是准时,怕不是晓得午膳的时候到了。
睁了眼,迷茫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拨拉开那一团云,瞅了小白一眼。
“小白师兄,午膳好啦?”
元墨觉得不给这妞点颜色瞧一瞧,怕不是她以后天天都得偷懒。
“妞,说一说,为啥练功的时候偷懒?”
这妞一本正经撒谎。
“师父,你不觉得日日这样练下去,效果不太好,何必浪费时间呢?”
“所以呢,你就趁着师兄师姐们练功的时候,跑到后山打瞌睡。”
这妞嘀咕。
“当然,瞌睡比那练功有趣得多了。”
元墨耳朵好使,将师父的派头拿捏得相当足,厉声道。
“你说什么?”
妞立即抛了那团云,站得个笔直。
“师父,我其实不是在打瞌睡,是想找个清静的地儿思考一下人生。”
“你的人生除了吃和玩,还有什么可以思考的?”
这妞狡辩:“师父,您也太小看人了好吧!虽说我黑妞人生第一顶顶重要的事情是吃,第二重要的事情是玩。但除了吃和玩之外,也还有许多事情可以想的嘛。”
元墨来了兴致:“如此说来,我倒要听一听你这都思考了一些什么人生大事?”
妞眨巴了大眼珠子道。
“师父,其实我看最近师兄师姐们都没啥心思修炼,所以就想着替师父分些忧,想个法子。”
“那,你可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妞双爪爪绞来绞去,终是不太好意思。
“这,这不刚才有点头绪,周公就来叨扰,烦不胜烦,又不能拒了他,所以就睡着了。”
元墨一张白脸由白及青,由青及黑。
当即掀了桌子,一桌子茶盏滚落了一地。
“放肆,妞,是平时里我宠你宠得无法无天了还是怎的,居然敢在你师父我这儿涮坛子了嗦。”
身边的小白吓得赶紧出了落英殿,明哲保身是明智之举。
师父倒从未生如此大的一场气,黑妞也算识趣。
“师父莫要跟妞一般见识,妞倒不怕师父责罚,只怕师父伤了肝火,对身体不大好。”
“你,你......”
元墨你了半天,到底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果真没跟这妞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