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在扬州城没什么朋友,算的上朋友的唯有苏好好一人,他觉得有必要跟人告别一下,况且人还曾救过他。
晚间,他独自一人来到苏好好处,贾环表明来意之后,两人相对坐着没有言语,离别的伤感让两人都变得沉默。
苏好好一个多月都没见到贾环,知道他是在忙林如海的后事,不然怎么都会来感谢她的。
没想到再一次相见就是别离,这一别还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心中不免唏嘘。
“还回来吗?”
还是苏好好率先打破沉默,她知道贾环迟早会离开,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以后可能会路过,毕竟我的家在京城。”
贾环照实说着,扬州城虽然繁华,但毕竟不是他的家,以后再来应该也是旅游什么的吧。
“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苏好好听到他说路过,有些不喜,她见过太多的过路客,两人经过生死,又跟别人不同,她希望他不是那个只是过路的客人。
“当然有,我在这边唯有姐姐一个知己,心中自然不舍。”贾环实话实说后又问道:
“姐姐不想去京城看看吗?”
“我一个弱女子,自幼生活在扬州,去到京城该如何过活,那边到处都是达官显贵,我如何能招惹得起。”
苏好好不是不想去,只是有些担心,京城权贵无数,不比扬州城,怕给贾环添什么麻烦,他毕竟只是个庶子,在家中还不得志,更别说是整个京城了。
“京城那么多人,怎会没有你的一席之地。姐姐难道要一直守在扬州城?”
贾环确实是想苏好好去京城的,好不容易有个知心朋友,去到京城还可以时常见面,如果留在扬州怕是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他对苏好好,说爱有些勉强,但是好感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老往这边跑,还邀请她去往京城。
“难道去京城靠你养着不成?”苏好好白了他一眼。
她自是不想做什么金丝雀,不然以扬州城的富有,加上她的容貌,不知多少人会养着她。
“姐姐有手有脚,哪里需要我养。”
贾环怕她误会,怎么就牵扯到包养上来,他绝对没这个意思,即便是有,那也是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难道让我去京城继续开楼卖艺?”
苏好好有些无奈,它通今博古,可是谋生的手段却不多,唯有技艺而已,假若去京城也是如此,那跟在此处有何区别。
“万万不能,万一哪个世家公子看上姐姐,我可招惹不起,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那么多行当可以慢慢看嘛。”
贾环同时也在心中思索,什么生意是可以让女人做的,想半天都没有个答案,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苛刻,门都出不得怎么做生意。
“做买卖无不是需要抛头露面,你觉得我可以?”
苏好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如果她真去抛头露面,还不如死了的好,在这里接客就已经够让她烦心,别说去大街上了。
“做生意确实是有些困难,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总能找到适合女子做的生意。”
贾环终是想不到女人可以做什么生意,太难了,女性本就属于弱势群体,挣不到钱还好说,万一挣到钱,也会惹来男人们的觊觎,没后台的人不得被欺负死,有后台的哪用的着抛头露面。
“你这说的不等于没说。”
苏好好给他翻了个大大白眼,心灵鸡汤都灌到了她这里,她对这个再熟悉不过的。
“都是礼教害人,无非是他们私心作祟,才搞出来什么三从四德的规矩,把女人都束缚起来,好方便更好摆弄。”
“除开在体力上属于弱势,在别的方面,女子不见得会比男子笨,男子不见得会比女子聪明到哪里去。姐姐就不想做点什么?”
贾环苦口婆心说这么多,有些是抱怨,有些是看不惯,更多的还是不舍。
“你说这么多,怕是三分真七分假,还不是想把我诓去京城。”
苏好好并不领情,想要改变女子地位,何其困难,历史上那么多女子也只有一个武则天,最后还是要靠男人,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哪里会是诓骗,姐姐说笑,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哪怕是不成至少也不会后悔不是。”
贾环努力做着最后的尝试,讨一份心安,也想为她尽一份力,虽然他只是个庶子,但多少还能发挥一点余热。
“让我考虑一下,如果我去京城,定然会通知你,行吧。”
苏好好已经习惯了扬州,并不是特别想去京城,她清楚贾环对她有好感,可那是救过他的原因,她不想感情是挟恩图报换来的,感情不应该如此。
“好姐姐,如果去到京城,托人带个口信给我,随叫随到。”
两人又交流一回,贾环才告辞离开,回往林府。
贾环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卢管家在他门口等他,
“卢叔,站在这做什么,进屋说话。”
贾环急忙开门把他请进去,这位大爷,他可惹不起,林如海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他,几乎什么事他都知道,不可怠慢。
“三爷不在,我还是在外面的好。”
卢管家此时已经不再是管家,林府已经没了,他已经是自由身,但他此时还时刻紧守管家的本分,足以看出他对林如海的忠心。
“姐姐,你去倒杯茶过来。”
琉璃听到贾环吩咐,乖巧的出门然后关门,把空间留给屋里两人。
贾环知道卢管家找他有事要说,把琉璃支出去,有些事尽量不让她掺和的好。
“卢叔,坐吧,都是自己人,就别客气了。”
贾环给卢管家让座,他还是很敬重卢管家的,从小跟着林如海,直到去世,还在帮他做事,忠义之人总是会让人产生好感。
“三爷,那四家老爷已经商谈好,不会为难你还有小姐,对他们不用放在心上。”
卢管家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就让贾环侧目,直说到贾环的内心深处,帮他打消顾虑,这份眼光丝毫不弱林如海。
“姑父如何谈的?”
贾环有些好奇林如海是怎么让四家投鼠忌器的,这么大把柄在外面,竟然还能坐下来好好商谈,还真是有些搞不懂。
“这个老奴不是很清楚,老爷亲自去谈的,我想应该是双方都有软肋吧。”
卢管家并不隐瞒,甚至说出自己的猜测,有些事林如海也并不是全部都会告诉他。
“没事最好,还真怕他们来个玉石俱焚那就麻烦了。”贾环担心说道。
贾环这条小命可还没活够,他可不会再信死了还能回去什么的,他的直觉告诉他,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剩不下。
“三爷放心,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搞事,老爷也不是没安排后手。”
卢管家笑眯眯的看着贾环,一语双关,即让贾环打消疑虑,同时又是在警告他。
贾环听完刚开始还觉得庆幸,仔细一想有点不对劲,再看看卢管家眼中的笑意,回想起来林如海警告他的话,这哪里是什么好话,分明是赤裸裸的警告。
贾环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林如海都入土为安了,怎么感觉他好像还活着,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还是姑父料事如神,真是厉害,让人敬佩。”
贾环不得不赶紧拍拍马屁,这位爷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怕是跟着林如海学到不少看人心的本事。
“老爷吩咐过,让三爷早些回京,等以后跟小姐完婚的时候还有一份大礼送上。”卢管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贾环听着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大礼,怕不是给他送钟就好,林如海的送礼让他都有些害怕,没有一次让他有收礼的喜悦感,次次都让他胆战心惊。
“卢叔要跟着一起回京吗?”贾环尝试着问道。
卢管家已经是自由身,要是跟着他回京,贾环还真是有些怕,一个个都成精了。
“我就不去给三爷添麻烦了,等三爷出府完婚,老奴自然是要过去照顾小姐的,老爷是这么吩咐的。”卢管家继续说道。
贾环有种吐血的冲动,这姑父是生怕他反悔不是,还要时刻派人盯着,本来他还觉得姑父已经去世,老太太那边要是压力太大实在扛不住,悔婚也成,姑父总不能真要了他的小命吧,毕竟还是亲戚。
现在却是不敢再有这份侥幸的心思,对方已经警告他很多次,事不过三。
别说是现在的他,哪怕是以后做个四五品的武官,他丝毫不怀疑眼前卢管家想要把他拉下来也不是件难事。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不会要他小命,让他一辈子摸爬滚打起不来,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
“姑父安排的太好了,我还发愁到时候请不到卢叔过去喝喜酒呢,这么安排甚合我心。”
贾环不敢再胡思乱想,还是本本分分先做人吧,压力谁还没有过,扛着扛着就会习惯。
“小姐就拜托三爷照顾了。”卢管家起身行礼认真说道。
“卢叔放心,林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贾环站起身把他扶起来,然后做出保证,他想不想不重要,而是事实已经是这样,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好好享受,况且有林大仙女做媳妇,他也不一定是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