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鹤,高维意识正在急剧衰减。”信天翁开口就扔出一个王炸。
“是的,阿鹤,高维意识好像正在以某种形式湮灭。”浴火凤凰斟酌了一下用词,好像也只能用“湮灭”这个词来代替,“也许博塔人的矩阵攻击与我们想的不一样。”
“怎么说?”于鹤翀问。
“无论是道长、法师、宗教领袖,他们的意识感应都变弱了,我们分头去往各处,所有信使在传递信息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一种阻滞感,就好像在清晰的管道中,掺入了杂质,无论以梦境的形式,还是以冥想的方式想要将意识输入人类大脑,都一概被拦截在外。”阿鸷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如何能够保证所有的高维能量在同一时间达到峰值?”凤凰的话让于鹤翀陷入了沉思。
这就好比,博塔矩阵是困住地球人的一堵墙,现在他们用同样的虚拟能量搭建出一双手,用这双手去推这堵墙,而这双手又是由无数双手交叠而成,每一双手就是一个高维意识体。
可现在地球上的高维意识都被某种神秘力量封印了,而且还是一夜之间。
他们该怎么办,即使找到了高浓度晶体矿扩散能量,但仅凭五十五个地底人的意识能量,对付强悍如此的博塔能量矩阵,只怕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而且,比起空间和物理上的占领速度,更可怕的意识侵占已经提前启动了。
虽然地球上大部分人的智慧还未来得及启蒙,仍旧将自己视为肉体的存在,但人类社会之所以进步却是因为先萌发的那些高维意识能量所驱使的,被封印住高维意识的人类,几乎等同于“梦游”一般的存在。如果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梦境”中,那么将不再有人能够跳出意识的局限来观察整个星球了。
那样他们才真正成了这颗地球上的孤星。等到博塔人登陆这颗星球的时候,也许就是对地球唯一高维生物体赶尽杀绝的时刻。
于鹤翀抬头望向玻璃穹窿,夕阳的余晖只残存了这一星半点,太阳很快就要落下山去。杳无人烟的雪山上的孤星基地里,修为最高的四个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正当所有人都静默的时候,于鹤翀的手心突然一麻。
除了大脑,手是孤星人接收意识讯息的另一个途径。
他打开手掌看到了一行字:
“能量波攻击计划中止。”
接着,信天翁和凤凰也接连打开了手掌。
随后,视讯通话请求的蜂鸣音再度响起。
孤鸢长老的虚拟影像又投射到空旷的房间里,宛如对面而立的一位慈祥的长者。
这位长老以罕见的略带忧色的口吻说:“地球磁场有异动,速速返回香巴拉。”
香巴拉是他们的地底城市的名字,随地球藏语的发音,意为:美好的世界。
此刻,“美好的世界”也将要朝不保夕了吗?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快到每一个人都像被眼前的状况牵着走,能够做的,不过是疲于奔命。地球在一夜之间就像是一张靶子,博塔的枪对准了它,砰砰砰几枪就把它打成了筛子。
孤星人在几百万年里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敌人,一个连真身还未出现就已经对地球造成混乱的一个强大的星族。他们真正成了守卫一颗危机四伏,状况百出的蔚蓝星球的孤星人。
此后的一个小时内,在地面逗留的孤星人陆续收到孤鸢长老的信息,他们将从地球的各个角落,找到属于自己族人标记的连接地下的通道。
通常是一个六芒星的标识,有时候六芒星过于明显,会简化成六个圆点,伪装在树、岩石本来的花纹中。
因为孤星的原始星球就是有六个行星的星系,他们所在的星球是其中最大的一颗,但超新星爆发的威力太惊人了,据说相当于一千亿枚原子弹爆炸的威力,于是毗邻的第二大行星也摧毁殆尽了,就这样,诞生了两个种族的恒星系,在一夜之间尘归尘、土归土。
应该会有恨吧,那颗遭受波及的第二大行星。
相比之下,孤星人终归是幸运的。
那艘载着一万人的先驱者号在跨越了一千五百光年,在太空中几乎燃尽了能源,终于降临到地球。
几百万年前的地球,恐龙早已灭绝,地球已诞生了初代智人。
在孤星人的帮助下,这些原始人类才慢慢从低维生物向高维生物演化,相貌也开始趋近孤星人的样子。
地球人,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孤星人的孩子啊。
于鹤翀沉默地穿上了黑色的孤星制服,肩上的仙鹤标志在他系上扣子的那一刻,忽的一闪。
他的表情已恢复了肃然和平静,他就像一个真正的道家圣人,总是以波澜不惊的样子面对一切,唯一的喜怒只在于眉宇间的紧张和松弛。与其说担忧,不如说是接受。平静的接受,冷静的思考对策,情绪说到底是无用的,一切不会因喜怒而有任何改变。
所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